刹那间，山摇地动，洞顶的钟乳石如雨点般坠落，我慌忙侧身躲过，碎石擦着耳畔飞过，在身后砸出深坑。
喉间涌上腥甜，我顾不上擦拭嘴角血迹，颤抖着手摸出怀中仅存的半枚丹药。
仰头将其抛入喉间，苦涩的药汁混着血水在胸腔炸开，丹田处蛰伏的灵力被瞬间唤醒，化作一股滚烫的暖流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巨兽踏碎岩壁的轰鸣越来越近，每一声都震得地面发颤。
我咬破指尖，猩红的精血顺着掌心纹路缓缓流淌，滴落在防御符箓上。
金线纹路在暗红血迹中亮起，微弱的金光在昏暗的洞穴里忽明忽暗，宛如即将熄灭的烛火。
掌心的符箓开始发烫，烫得我几乎握不住，但我知道，这微弱的金光，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生机。
强撑着站起身时，石壁在掌心留下冰冷的水渍。
经年累月的水汽凝结成细流，顺着青苔斑驳的岩壁蜿蜒而下，在我的袖口晕开深色痕迹。
洞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枯枝被碾碎的声音，又夹杂着某种布料摩擦的轻响 —— 那绝不是野兽经过的动静。
我按在腰间佩剑的手微微收紧，朗声道：“前辈既然是隐士，想必淡泊名利。区区火种，算不得什么。”
火晶在指尖折射出猩红的光芒，这在修真者眼中如同孩童玩具的物件，此刻却在幽暗中泛着妖异的血光。
暗红色的光晕在岩壁上摇曳，将我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仿佛是另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洞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某种粘稠的视线穿透黑暗，落在我后颈的寒毛上，让每一根发根都竖起尖刺。
我缓缓转动火晶，刻意让光芒扫过洞口堆积的腐叶，枯叶下赫然露出半截泛着冷光的玄铁剑柄。
暗红火晶拖着尾焰划过半空，在岩壁上撞出几点火星。
一只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探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扣住尚在发烫的晶体。
“多谢小友。” 苍老的身音裹着潮湿的苔藓味，灰布道袍下摆沾满腐烂的枯叶，白发老者佝偻着背，从洞外雨幕中缓缓踏入。
他的布鞋每踩过积水，便泛起诡异的血红色涟漪，惊得角落蛰伏的幽蓝萤火虫振翅飞起，在阴冷空气中划出细碎光痕。
青冥仙子指尖凝出霜花，冰蓝色裙裾如活物般翻涌，周身寒霜凝成的冰晶簌簌坠落。
她眯起眼打量对方布满老年斑的面庞，注意到那道从左耳蜿蜒至下颌的陈旧剑疤 —— 分明是三十年前被仙盟围剿的魔修特征。
“不知前辈隐居在此，为何对我们的行踪如此清楚？” 她话音未落，洞外狂风突然卷着腐叶倒灌而入，将老者袖中露出的半截锁链虚影，映得忽明忽暗。
“老朽云鹤子，原本是青云宗的长老。” 老人枯瘦如柴的手指拂过银白长须，浑浊的眼珠却在我和小璃身上转得飞快，那目光像是穿透了皮囊，直探入魂魄深处。
洞外呼啸的山风卷着枯叶拍打洞口，烛火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诡谲阴影。
他袖口忽然滑落几片泛黄的竹简，边缘还沾着暗红污渍，密密麻麻的符咒在摇曳光影中仿佛活过来般扭曲蠕动：“百年前厌倦了宗门争斗，便隐居在这山林之中。”
我摩挲着腰间佩剑，故意用剑柄磕了磕石桌，金属与青石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洞窟里荡出回音：“青云宗？晚辈游历四方，倒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号，前辈莫不是诓我们？”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蛛网颤动的窸窣声。
洞顶悬着的碗口大蜘蛛突然倒垂而下，八只覆满绒毛的步足在空中乱舞，毒牙泛着幽蓝的光。
小璃反应极快，指尖寒光一闪，三枚透骨银针破空而出。
银针精准钉入蜘蛛腹部，怪物发出尖锐嘶鸣，在石壁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
云鹤子见状抚掌大笑，震得洞顶钟乳石簌簌落下细小石屑，其中几颗沾着他嘴角溢出的暗红液体，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小友这张嘴倒是犀利，不过修真界宗门万千，没听过也正常。”
他弯腰去捡散落竹简时，宽大道袍领口滑落，后颈处赫然有道焦黑的爪痕。
那爪痕呈五趾状，边缘焦黑卷曲，像是被带着幽冥气息的利爪贯穿灼伤。
这形状，竟与古籍中记载的幽冥兽利爪别无二致。我与小璃对视一眼，手不自觉按上剑柄，洞内空气骤然紧绷。*
* 我抱拳行礼时，衣袖扫过沾满霜花的青石，寒冽气息顺着袖口直窜脊背。
余光瞥见青冥仙子抱臂而立，月白色广袖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腕间缠绕的冰蓝色缚仙索。
她玉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 “冰魄”，剑鞘上镶嵌的寒玉正幽幽泛着冷光，宛如一双窥视黑暗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