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耀口中的“完美圣地”似乎还很遥远。
旅程在苏桃日益严重的妊娠反应中,变成了一场与时间和她自身身体消耗的艰难拉锯。
起初的嗜睡和食欲不振,很快演变成了更令人揪心的状况。
苏桃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原本莹润的脸颊失去了血色,显露出清晰的轮廓,连手腕都变得纤细伶仃。
她身上那股被改造后生机勃勃的气息,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不断汲取,变得有些黯淡。
原因很快被玄渊察觉。
苏桃的体质太过“健康”,甚至可以说是得天独厚,这原本是好事。
但这也意味着,她腹中的幼崽,继承了父母强大的基因和旺盛的生命力后,汲取营养和能量的需求远超普通幼崽!
就像一个胃口奇大的孩子。
偏偏母体虽然底子好,却因为剧烈的妊娠反应无法有效摄入足够的食物来转化能量,供需出现了严重失衡。
幼崽在本能地、贪婪地吸收着母体的一切来维持自身的成长。
而苏桃的身体,却因为无法补充而被快速消耗。
“呕——”
又一次,苏桃只是闻到肉干加热后散发出的油脂气味,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和无尽的恶心。
她推开硕风递到唇边的肉糜,虚弱地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硕风端着石碗的手僵在半空,灰褐色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里面翻涌着无法言喻的痛苦、自责和深切的恐惧。
他看着苏桃苍白消瘦的脸,看着她连抬手都显得费力,只觉得心如刀绞。
是他……是他让苏桃承受这样的痛苦。
玄渊和绯雪站在稍远处,脸色同样凝重得可怕。
玄渊纯黑的眼眸死死盯着苏桃瘦削的肩膀,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但他此刻的冰冷之下,是同样焦灼的无力感。
绯雪紫眸幽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在飞速思考着所有已知的、可能缓解孕雌反应的草药或方法。
但似乎都收效甚微,尤其是面对这种“掠夺式”的汲取。
凤耀也收起了往日的跳脱,赤红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他试着拿出自己收藏的晶石蜜,可苏桃连闻到那甜腻的味道都觉得不适。
这天傍晚,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相对宽敞干燥的山洞安顿下来。
苏桃几乎是一沾到铺好的柔软兽皮,就陷入了昏睡。
呼吸轻浅,眉头即使在梦中也无意识地微蹙着,仿佛连睡眠都无法让她摆脱疲惫。
几个雄性将她安顿好,确保凤耀持续散发的温暖能量笼罩着她,然后默契地退到了洞口外的背风处。
气氛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玄渊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冰冷,带着沉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的身体撑不住。”
绯雪缓缓点头,紫眸中闪过一丝疲惫和决断:“营养跟不上,消耗太大。普通的孕雌反应不会持续这么久、这么剧烈。这个幼崽……汲取太狠了。”
他顿了顿,看向一直低着头、双拳紧握、浑身紧绷的硕风。
硕风猛地抬起头,灰褐色的眼眸里赤红一片,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近乎残酷的冷静:
“那就不要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玄渊和绯雪看向他,眼中并无太多意外。
在兽世,雌性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的。
再珍贵的幼崽,如果威胁到母体的生命和健康,都会被毫不犹豫地舍弃。
这是所有真心爱护伴侣的雄性默认的准则。
硕风能如此果断地说出这句话,恰恰证明了他对苏桃的在乎,甚至超过了对自身血脉延续的渴望。
“问题是,”
绯雪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分析,
“如何做?强行剥离幼崽,对母体的伤害同样巨大,尤其是在她现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普通的堕胎草药,药性猛烈,未必适合她的体质,风险很高。”
这是一个两难的困局。
留着,苏桃可能被吸干;
拿掉,也可能让她元气大伤甚至危及生命。
就在一片沉寂之中,一直旁听、抓耳挠腮想不出主意的凤耀,突然眼睛一亮,猛地插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