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慕容玉，参见陛下。”慕容汐向御座上的皇帝行了礼，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皇帝似乎对他颇有兴趣，温和地问了几句，慕容汐应对得体，言谈间提及曾“偶助”靖安王查案，言语模糊，却恰到好处地解释了为何能出现在此。皇帝闻言，看了宇文渊一眼，含笑勉励了几句，便赐座了。
而好巧不巧，内侍引领慕容汐落座的位置，竟正在宇文渊的斜对面！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条不宽的走道。
慕容汐安然落座，整理了一下衣袍，这才仿佛刚注意到对面的宇文渊一般，执扇拱手，笑容温润：“王爷，别来无恙。”
宇文渊不得不抬眼看他，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只觉得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冷硬的外壳，看到他内心深处那些不愿承认的混乱。他勉强维持着镇定，微微颔首：“慕公子。”
语气冷淡疏离，试图划清界限。
慕容汐却仿若未觉，目光在他身上那套威严的亲王礼服上流转一圈，扇骨轻敲掌心，语带赞叹：“王爷今日这身装扮，威仪棣棣，令人不敢直视。比起江南时的……嗯，别有一番风姿。”她刻意在“江南时”三个字上顿了顿，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言而喻的调侃。
宇文渊的耳根“腾”地一下就热了。他就知道！这家伙绝不会放过任何能揶揄他的机会！江南女装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与眼前这冷面王爷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让他羞愤难当。
“慕公子慎言。”宇文渊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眼神警告地瞪向慕容汐。
慕容汐却笑得越发惬意，仿佛很欣赏他这副窘迫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她执起酒杯，隔空向宇文渊微微一敬，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道：“王爷何必动怒？在下只是觉得，无论是‘苏小姐’的清丽脱俗，还是靖安王的英武不凡，都……甚合眼缘。”
“噗——”
宇文渊身后一名正低头喝酒掩饰笑意的侍卫差点呛到。
宇文渊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死死盯着慕容汐，胸口起伏，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
甚合眼缘？！
他对一个男子说“甚合眼缘”？！
这慕容玉，当真是他命里的克星！
然而，在极致的恼怒与羞愤之下，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悄然荡漾开来。他看着对面那人笑吟吟的模样，在宫灯璀璨的光线下，那清俊的眉眼竟显得格外生动……
宇文渊猛地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混乱。
【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必须弄清楚他的目的！】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只是眼底深处，翻涌着更为复杂的情绪。他不再看慕容汐，转而望向御座方向，仿佛在专心欣赏歌舞。
慕容汐见状，眼中笑意更深，也不再紧逼，悠然自得地品着御酒，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殿中某些神色各异的大臣，心中自有盘算。
宫宴之上，丝竹依旧，歌舞升平。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暗流已然开始涌动。而靖安王与慕容公子之间，那看似平静无波的表象下，一场新的、更为微妙有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