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靖安王府时,已近午时。慕容汐刚踏入主院,便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宇文渊正端坐在外间的桌案后,面前摆着早已凉透的清粥小菜,脸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但慕容汐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那股隐而不发的迫人气息。
“回来了?”他抬眸看她,声音平淡。
“嗯。”慕容汐心下有些发虚,面上却努力维持镇定,将借来的书放在一旁,走上前柔声道,“王爷可用过膳了?药喝了吗?我这就去把粥热一热……”
她话音未落,手腕便被宇文渊一把抓住。他的力道不轻,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她:“查到了什么?”
慕容汐心头一跳,试图蒙混过关:“没什么,只是些寻常医理……”
“慕容汐。”宇文渊打断她,连名带姓,语气沉了下来,“看着本王。”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沾了些许灰尘的袖口和额角,眼神里是洞悉一切的心疼与微愠:“你独自一人,去那故纸堆里翻找,神色凝重,借回的却还有前朝野史……告诉本王,你到底在查什么?是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连本王都不能告知,需要独自涉险?”
他的质问并非怀疑,而是带着一种被隔绝在外的受伤感和强烈的保护欲。
慕容汐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坚持,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也……不该瞒他。她与他早已是同舟共济,荣辱与共。
她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走进内室,确定四周无人后,才将那张显现出密文的医案纸页,以及那本《宫闱拾遗》,轻轻放在他面前。
“王爷,你看这个。”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宇文渊的目光先落在父亲那淡蓝色的密文上,当看到“长生引”、“慕容氏血裔或为药引”时,他瞳孔骤缩,周身瞬间迸发出骇人的戾气!随即,他又快速翻阅了那本野史中关于“长生引”的记载。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宇文渊猛地抬眸,眼中是翻江倒海般的震怒与后怕:“他们竟敢……竟敢打你的主意!”他终于明白,为何慕容汐要独自去查,她是怕这骇人听闻的阴谋,会影响到他伤情的恢复!
他一把将慕容汐紧紧搂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骨血,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沙哑:“傻丫头!这等事关你性命安危的大事,你竟想瞒着我?!若你因此有丝毫闪失,你让我……”
后面的话,他哽在喉间,说不下去,只是手臂收得更紧。
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和微颤的身体,慕容汐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她回抱住他,低声道:“对不起,宇文渊,我不该瞒你。我只是……不想你刚好转又为此劳神。”
“你的安危,重于一切。”宇文渊斩钉截铁,“从此事起,任何关于‘长生引’、‘慕容氏’的线索,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共同面对,听到没有?”
他的霸道在此刻显得如此令人心安。慕容汐将脸埋在他胸前,轻轻点头:“嗯,听到了。”
两人相拥片刻,情绪才渐渐平复。
宇文渊松开她,目光重新落在那医案和野史上,眼神已恢复冷静与锐利:“‘幻心木’……海外……北狄……庞吉虽倒,但其党羽和北狄暗桩仍在。他们的目标若真是这虚无缥缈的‘长生引’,而你……便是他们计划的关键。”
他看向慕容汐,目光深沉:“汐儿,看来我们不仅要肃清朝堂,还要彻底斩断这延续了数十年的疯狂妄念。这‘长生引’之谜,必须由我们亲手解开,并将其彻底毁灭!”
慕容汐迎上他的目光,眼中闪烁着与他同样的坚定与勇气。
“好。”她轻声应道,如同立下誓言。
真相的冰山终于露出一角,却预示着更加凶险的征途。但这一次,他们必将携手,再无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