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闻言,手中动作一顿,苍老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姑娘是想用在王爷身上?万万不可!殿下心脉已伤,蛊毒缠身,强行激发潜能,如同烈火烹油,虽能得一时之勇,但事后反噬,轻则武功尽失,重则性命不保!此乃饮鸩止渴之下下策!”
慕容汐心往下沉,但眼中决意未减:“若……加上我的血呢?我的‘先天灵蕴之体’本源之血,是否有调和、缓冲之效?”
墨尘震惊地看着她:“姑娘你……你可知本源之血何其珍贵?损耗一滴,便需数月乃至数年调养才能恢复!且王爷体内蛊毒诡异,你的血对他而言是良药还是毒药,尚未可知!此举太过凶险,老朽绝不同意!”
“先生,我们没有时间了。”慕容汐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今夜之行,凶险万分。王爷若以如今状态进入‘逆生殿’,恐怕……十死无生。我必须为他争取一线生机。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代价再大。”她看着墨尘,目光恳切,“先生精通医理,又是先父故人之后,请您帮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将风险降到最低。至少,让他有自保之力。”
墨尘看着她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决绝和深情,苍老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光。他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老朽可以试试。但有几味药材营地没有,需立刻派人去附近山崖采集,且炼制需时,成败……老朽只有五成把握。另外,此法一旦施行,对姑娘你的损耗极大,事后必须静养,绝不可再动用内力或耗费心神。”
“我明白。多谢先生!”慕容汐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计划在悄然进行。慕容汐以需要调配特殊防虫药粉为由,向宇文渊讨要了凌峰和两名熟悉山林的亲卫,由墨尘写下药方,迅速出发采药。宇文渊虽有些疑惑,但见是墨尘开方,慕容汐又说得合情合理,便未深究,只叮嘱他们小心。
整个白日,营地都在紧张而有序的准备中度过。火凤凰检查着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和特制武器;柳文清反复研究着“逆生泉”周边地形和可能存在的阵法规律;凌峰则重新调整了今夜值守和策应的人手安排。
慕容汐借口协助墨尘制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临时辟出的制药帐内。宇文渊几次想寻她,都被墨尘以“制药需清净,不可打扰”为由挡了回去。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碍于伤势和墨尘的权威,只得在主营帐内焦灼等待,处理一些凌峰送来的简单军务。
夕阳西下,晚霞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也映红了“逆生泉”方向袅袅升起的淡红色雾气,仿佛预示着今夜的不平静。
制药帐内,药香浓郁得化不开。墨尘守在一个小小的药炉前,神色凝重地控制着火候。慕容汐坐在一旁,脸色比上午更加苍白,右手腕上缠着一圈洁净的白布,隐约透出一点暗红。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白玉小碗,碗底残留着几滴色泽奇异、隐隐泛着淡金色光泽的血液。
“姑娘,药快成了。”墨尘看了一眼沙漏,沉声道,“最后一步,需将此药丸与姑娘你的三滴心头血融合,以特殊手法淬炼,方能最大程度激发药性,同时以你的灵韵调和,减少对王爷的冲击反噬。但这‘取心头血’之法……”
“我知道该怎么做。”慕容汐打断他,声音平静,拿起一旁准备好的、造型奇特的空心银针。她没有犹豫,解开衣襟,找准心口附近一处穴位,银针稳而准地刺入!
细微的刺痛传来,紧接着是一种奇异的、仿佛灵魂被轻轻抽离一丝的虚弱感。三滴比腕血更加晶莹、色泽更深、灵光更盛的血液,顺着空心银针缓缓流入另一个更小的玉碟中。
慕容汐额角瞬间布满冷汗,唇色彻底失去了血色,身体晃了晃,几乎坐不稳。
墨尘连忙扶住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敬佩。他迅速将玉碟中的心头血倒入药炉,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炉中药气骤然一凝,化作三颗龙眼大小、通体莹润如玉、中心有一点朱砂红的奇异药丸,药香中夹杂着一丝极淡却清灵的血气。
“成了!”墨尘小心翼翼地将三颗药丸装入特制的寒玉瓶中,递给慕容汐,“姑娘,快服下固本培元的药,休息片刻。这‘燃血丹’药性霸道,服下后约一个时辰内,王爷会感觉精力充沛,内息澎湃,伤势痛楚大减,但切记,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时辰一过,反噬立至,必须立刻退出战斗,静卧调理!而姑娘你……”他看着慕容汐虚弱的样子,重重叹息,“今夜万万不可再动用内力了,否则本源受损,恐难恢复。”
慕容汐接过寒玉瓶,冰凉触感让她精神微振。她服下墨尘递来的药丸,靠在椅背上缓了缓,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只要能帮到他,护他今夜平安,值得。”
帐外,夜色已悄然降临。子时,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