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真武大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骤然凝聚的肃杀之气。殿外传来的号角声沉郁苍凉,穿透云雾,一声接着一声,仿佛直接敲击在人的心口上。原本因张三丰出现而略显缓和的气氛,瞬间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魔教西来,直上武当!
张翠山脸色铁青,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将妻儿隐隐护在身后。殷素素虽面色微白,但眼神锐利,手指已悄然按在了腰间暗藏的兵刃之上。清虚真人眉头紧锁,望向殿外,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忧虑。武当诸侠,宋远桥沉稳,俞莲舟冷峻,张松溪多智,此刻也皆面露凝重,气息沉凝,真武大殿内仿佛有无形的气流在暗暗涌动。
唯有张三丰,神色依旧平和,仿佛那催命的号角只是山间寻常的风声。他拍了拍张无忌的肩膀,温声道:“孩子,不必惊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太师父去会一会这些客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瞬间抚平了张无忌心中的波澜。张无忌深吸一口气,体内那混沌内力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绪,缓缓流转,带来一丝温润的暖意,驱散了不安。他点了点头,跟在张三丰身侧。
众人簇拥着张三丰,走出真武大殿。殿外广场之上,留守的武当弟子已自发列阵,虽大多年轻,脸上带着惊疑,但步伐整齐,剑不出鞘而自有一股凛然之气。武当派的百年清誉,岂容邪魔外道轻侮?
张三丰立于殿前高阶之上,白衣在山风中微微飘动,宛如神仙中人。他目光扫过下方严阵以待的弟子们,轻轻挥了挥手:“散了吧,各归其位。远桥、莲舟、松溪,随我迎客即可。翠山,你也留下,护着你妻儿。”
他的命令不容置疑,众弟子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依言缓缓退开,只是并未远离,都在广场边缘驻足观望。宋远桥三人则上前一步,立于张三丰身后左右,气度沉凝,如渊渟岳峙。
号角声愈发近了,已能听到山道上传来的杂乱脚步声,以及隐隐的兵刃撞击岩石的声响。来人显然不少,而且似乎毫无遮掩行藏的意思,嚣张跋扈之态尽显。
片刻之后,山道拐角处,人影幢幢,一群衣着各异、气势彪悍的汉子涌了上来,粗略看去,竟有数十人之多。这些人高鼻深目者居多,服饰也与中土大相径庭,多佩刀剑,眼神凶狠,浑身散发着剽悍野蛮的气息。他们一上得广场,便肆无忌惮地四处张望,对着武当山的景致和远处的道士指指点点,口中发出叽里咕噜的怪声,神情倨傲。
为首之人,共有三位。
左边一人,是个极高极瘦的老者,身穿白衣,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颊深陷,便如骷髅一般,唯有一双眼睛,碧光闪闪,宛如鬼火。他手中拿着一根非金非铁的哭丧棒,周身散发着阴森森的寒气,正是明教四王之一的“白眉鹰王”殷天正麾下高手,人称“白骨老人”的西域妖邪。
右边一人,却是个身材矮小的头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腰间挂着一个巨大的红漆葫芦,手中提着一柄精光闪闪的戒刀。他步履踉跄,看似醉醺醺,但每一步踏出,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显然内力深厚,乃是来自西域金刚门的番僧,“醉头陀”哈斯克。
而居中之人,最为引人注目。他约莫四十来岁年纪,面容俊朗,甚至带着几分儒雅之气,身穿一袭锦绣黑袍,上绣金色火焰纹路,长发披散,仅以一根金环束住。他手中并无兵刃,只是负手而行,目光平静,但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睥睨群雄、颐指气使的气派。其气息渊深,竟似不在宋远桥等武当首徒之下。张无忌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昨夜在山下小镇遭遇,自称姓范的那位西域高手!
这三人率众来到广场中央,在距离张三丰等人十丈之外站定。那黑袍男子目光扫过高阶上的众人,在张无忌脸上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向张三丰拱手道:“明教光明左使范遥,率麾下弟子,拜见张真人。冒昧登门,打扰真人清修,还望海涵。”他声音清越,说的虽是客套话,但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敬意。
“光明左使范遥?”此言一出,宋远桥、俞莲舟等人皆是心中一凛。明教高层自教主阳顶天失踪后,便鲜少在江湖走动,光明左使更是地位尊崇,仅次于教主,此人竟是范遥?而且看他形貌,与传闻中范遥的形容颇有出入,但那份气度,却又做不得假。
张三丰白眉微动,还了一礼,淡然道:“原来是范左使大驾光临。贫道久居山野,不知左使今日率众前来我武当山,所为何事?”
范遥微微一笑,目光再次转向张无忌:“不敢欺瞒张真人。范某此行,一为公,二为私。于公,我明教得知消息,武林中某些居心叵测之辈,欲对武当不利,特来示警,并愿与武当结盟,共抗强敌。”他顿了顿,继续道,“于私嘛…乃是为这位张小兄弟而来。”
张翠山忍不住厉声道:“魔教妖人,休要在此花言巧语!我武当派与尔等邪魔外道,势不两立,何谈结盟?至于我儿无忌,更与尔等无干!”
那白骨老人桀桀怪笑,声音如同夜枭:“张五侠好大的火气!我明教好心前来,尔等非但不领情,还恶语相向,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待客之道?”
醉头陀哈斯克猛灌了一口酒,喷着酒气道:“跟这群牛鼻子道士啰嗦什么?直接拿了那小子,回去向教主复命便是!”说着,手中戒刀一扬,寒光逼人。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只见清虚真人踏步上前,面色沉静,“此乃清静之地,三位若为客,武当自有待客之礼。若为敌,贫道手中长剑,亦非摆设。”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双方弟子皆手握兵刃,怒目相视,大战一触即发。
范遥却摆了摆手,制止了身后躁动的部下,依旧看着张三丰:“张真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范某有几句肺腑之言,关乎武当存亡,亦关乎这位张小兄弟的性命安危。”
张三丰目光深邃,看了范遥片刻,缓缓点头:“远桥,带诸位客人去偏殿奉茶。范左使,请随贫道来。”说罢,转身向大殿一侧的静室走去。
范遥毫不犹豫,迈步跟上。白骨老人和醉头陀对视一眼,虽有不甘,但还是依言在宋远桥的引领下,带着部分教众前往偏殿。其余明教教徒则留在广场上,与武当弟子遥遥对峙。
张无忌心中充满了疑惑,这范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口中的“教主”又是谁?为何一再针对自己?他体内的混沌内力,似乎也因为感受到外界强烈的敌意和压力,而加速流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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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静室之内,陈设简单,仅一桌数椅,墙上悬挂着一幅太极图。
张三丰与范遥相对而坐。桌上两杯清茶,热气袅袅。
“范左使,此处再无六耳,有何指教,但讲无妨。”张三丰平静开口。
范遥脸上的那丝儒雅笑意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张真人,晚辈并非虚言恫吓。如今江湖,暗流汹涌,远非表面看来那般平静。朝廷汝阳王府,网罗高手,蓄谋已久,欲要一举铲除中原武林抗元势力。少林、峨眉、崆峒、华山、昆仑,乃至贵派武当,皆在其名单之上。”
张三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蒙古朝廷视汉人武林为心腹大患,已非一日。我武当立派至今,历经风雨,尚能自保。”
“此次不同!”范遥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汝阳王府得到了确切情报,知晓了…‘圣火令’可能与太极传承者有关的秘密。”
“圣火令?”张三丰白眉一扬,“明教教主信物,失踪已有三十余载,与此子何干?”
范遥目光灼灼:“圣火令并非单纯的信物。据我明教古老典籍记载,圣火令中蕴藏着来自西域拜火教的至高武学奥秘,而其力量本源,与中土相传的太极混沌之气,似有相通之处。典籍预言,当身负至精至纯太极本源之力者现世,便是圣火令重现天日,明教中兴之时!”
他顿了顿,看着张三丰:“张真人修为通天,想必早已看出,您这位徒孙体内所蕴藏的内力,已非寻常太极心法,而是…近乎传说中的混沌本源。此事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对圣火令气息极为敏感的明教高层。昨日范某在山下初遇此子,便已心生感应。今日一见,更是确定无疑。”
张三丰沉默片刻,不置可否:“即便如此,与尔等今日兴师动众而来,又有何关联?”
范遥叹道:“真人明鉴。如今明教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阳教主失踪多年,教中群龙无首,四大法王、五散人、各路掌旗使各自为政,争斗不休。其中,以‘金毛狮王’谢逊一系和‘青翼蝠王’韦一笑一系势力最强,争斗也最激烈。此外,还有波斯总教方面,也一直意图插手中原明教事务。”
“范某所属,乃是忠于阳教主,期盼明教重回正轨的一派。我们得到密报,谢逊和韦一笑两派,都已得知‘太极本源现,圣火令出’的预言,并且都认定,找到并控制这位身负太极本源的少年,是找到圣火令、登上教主宝座的关键。他们派出的高手,恐怕已在来武当的路上了!”
范遥语气沉重:“谢逊狂傲,韦一笑阴狠,他们若至,绝不会如范某这般与真人商议,必定是不择手段,强行掳人!届时,武当山必遭血光之灾。此为其一。”
“其二,”范遥继续道,“朝廷汝阳王府的高手,由郡主赵敏亲自率领,恐怕也已潜入附近。他们的目的,极可能是趁明教与武当冲突之际,坐收渔利,将双方精英一网打尽!”
“因此,于公,范某提议武当与我等联手,共抗外敌。于私…”他看向静室门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张无忌,“范某希望张真人能允许,让这位张小兄弟随我前往明教光明顶一趟。唯有借助光明顶的密道和历代教主遗留的典籍,才有可能真正引导和控制他体内的混沌之力,避免其反噬己身。同时,也只有他,才有可能找到失踪的圣火令,平息明教内乱,整合力量,共同抗元!此乃关乎天下气运之事,望真人三思!”
一番话语,石破天惊。饶是张三丰修为已至化境,心若止水,此刻也不禁动容。他没想到,张无忌在石牢中的奇遇,竟牵扯出如此深的江湖秘辛和天下大势。
静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茶香淡淡萦绕。张三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墙上的太极图上,阴阳流转,循环不息。
福兮?祸兮?这懵懂少年,竟已成了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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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就在张三丰与范遥在静室密谈之时,偏殿内的气氛却更加紧张。
白骨老人和醉头陀显然没什么耐心品茶。醉头陀哈斯克将那杯清香扑鼻的武当云雾茶像喝酒一般仰头灌下,咂了咂嘴,嘟囔道:“淡出个鸟来!”随手将茶杯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
白骨老人则阴恻恻地打量着宋远桥等人,碧油油的目光最后落在被张翠山和殷素素护在身后的张无忌身上,怪笑道:“宋大侠,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小子身怀异宝,乃是我明教中兴之关键。留在你们武当,非但是他自身的催命符,也是给你们招灾惹祸。不如行个方便,让我等带走,也算武当对我明教的一份人情,如何?”
俞莲舟冷哼一声:“邪魔外道,也配谈人情?无忌乃我五弟骨血,更是我武当门人,岂是尔等可以随意索要的物件?”
“嘿嘿,是不是物件,试过才知道!”醉头陀哈斯克霍然起身,浑身酒气蒸腾,眼中却精光四射,“久闻武当七侠武功卓绝,今日正好领教领教!若你们赢了,老子拍拍屁股就走。若输了,就把那小子交出来!”说着,手中戒刀一横,刀气森然。
宋远桥身为大师兄,涵养最好,但此刻也面沉如水:“哈斯克大师,此地是武当,还请自重。若要切磋武艺,他日宋某可奉陪到底,但今日,不行。”
“怎么?怕了?”白骨老人讥讽道,“都说武当派是武林泰斗,原来也是些无胆鼠辈!”
“你!”张松溪脾气较为急躁,闻言便要发作,却被宋远桥以眼神制止。
殷素素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两位口口声声说我儿身怀异宝,乃明教关键。却不知,我儿自幼流落海外,近日方归,如何就与贵教扯上了关系?莫非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白骨老人目光转向她,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这位便是天鹰教的殷大小姐吧?啧啧,果然伶牙俐齿。可惜,嫁了张五侠,便忘了自家出身?你天鹰教虽自立门户,说到底,也曾是明教支脉!”
殷素素脸色一白,这是她心中一直不愿提及的旧事。张翠山握住她的手,沉声道:“素素已是我张翠山的妻子,与天鹰教再无瓜葛!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有没有瓜葛,可不是你说了算!”醉头陀哈斯克早已不耐,猛地踏前一步,喝道:“啰嗦什么,看刀!”话音未落,手中戒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白光,直劈向挡在最前的俞莲舟!他看似攻击俞莲舟,但刀势笼罩,竟将后面的张无忌也包含了进去,显然是想逼武当派动手。
俞莲舟眼中寒光一闪,他本就性情冷峻,见对方竟敢在真武大殿旁动手,心中怒意已生。当下不闪不避,右手闪电般探出,竟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五指如钩,直拿对方手腕穴道,同时左掌隐含劲力,蓄势待发。正是武当绝学“虎爪手”与“绵掌”的起手式。
眼看刀掌就要相接,一场冲突不可避免!
“住手!”
一声清叱响起,并非来自宋远桥或任何一位武当高手,而是来自张无忌身旁的殷素素!只见她手腕一翻,数点寒星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并非射向醉头陀,而是射向他戒刀劈落的轨迹之前,以及他可能闪避的方位。
叮叮叮几声轻响,那几枚透骨钉被戒刀磕飞,但也成功阻滞了醉头陀的刀势。醉头陀只觉刀身传来几股巧劲,使得他原本凌厉无匹的一刀,竟微微偏了方向。
便是这一滞一偏之间,俞莲舟的手掌已然搭上了他的手腕。
醉头陀大惊,猛地运劲回夺,同时左掌拍向俞莲舟胸口。俞莲舟冷哼一声,搭在其腕上的手指内力一吐,醉头陀顿觉半身酸麻,拍出的左掌也软了下来。
俞莲舟并未趁势追击,一招得手,立刻松手后撤,显示出名门正派的风范。
“好!好一个武当俞二侠!好一个殷大小姐!”白骨老人怪叫一声,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手中哭丧棒带着一股阴风,点向俞莲舟肋下要穴,意图为醉头陀解围。
宋远桥岂能让他如愿?身形微动,已拦在白骨老人身前,袍袖一拂,一股柔和却磅礴的力道涌出,正是武当绝技“流云袖”。两股力道一撞,白骨老人只觉自己的阴寒内力如同泥牛入海,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去,心中更是骇然。
就在偏殿内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演变成混战之际,静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三丰和范遥并肩走了出来。
两人神色平静,看不出方才谈了些什么。
范遥目光一扫偏殿内的情形,眉头微皱,沉声道:“哈斯克,白骨,还不住手!忘了来时我是如何吩咐的?”
醉头陀和白骨老人见范遥发话,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悻悻收势后退。
张三丰也淡淡道:“远桥,莲舟,稍安勿躁。”
宋远桥和俞莲舟依言退后,但目光依旧警惕地盯着明教众人。
范遥转向张三丰,拱手道:“张真人,方才所言,还望真人慎重考虑。局势危急,恐不容我等从容抉择。范某先行告退,在山下等候真人的消息。三日之内,若无回音,范某便当真人拒绝了结盟之议。届时…明教内部其他派系的高手恐将不再顾忌,后果难料。”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张无忌,那眼神复杂难明,包含着一丝探究,一丝期待,或许还有一丝…怜悯?
“告辞!”
范遥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便走。白骨老人和醉头陀狠狠瞪了武当诸人一眼,也跟着离去。数十名明教教徒如潮水般退下山去,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广场上一片压抑的寂静和弥漫的紧张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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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魔教众人退去,武当山却并未恢复往日的宁静。
真武大殿内,灯火通明。武当派核心人物齐聚一堂,气氛凝重。
张三丰将范遥所述之事,择要告知了众人。当听到“圣火令”、“太极本源”、“明教内斗”、“朝廷阴谋”这些字眼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
张翠山首先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担忧:“师父!魔教妖人之言,岂可轻信?他们分明是觊觎无忌体内的特殊内力,编造出这套说辞,意图掳走无忌!我们绝不能上当!”
殷素素紧紧握着儿子的手,美眸中泪光闪动:“太师父,诸位师兄,无忌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如何能卷入这等可怕的漩涡之中?我们…我们带他离开武当,找个地方隐居起来,避开这些是非…”
宋远桥沉吟道:“五弟、五妹的心情,我等理解。只是…那范遥所言,虽不可尽信,但也不似全然空穴来风。若朝廷和明教其他派系的高手真的即将来袭,武当山便是首当其冲。此时让无忌离开,恐怕更不安全。”
俞莲舟冷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武当派立派百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岂会怕了这些邪魔外道和朝廷鹰犬?”
张松溪则比较冷静,分析道:“关键在于,无忌侄儿体内的‘混沌内力’,是否真如范遥所说,与那圣火令有关,并且是平息明教内乱的关键?若真是如此,那他的处境确实极其危险,不仅明教要抓他,朝廷恐怕也不会放过他。留在武当,确是众矢之的。”
清虚真人叹了口气:“而且,据师父所言,无忌体内的力量若控制不当,确有反噬之险。那光明顶密道和典籍,或许真有其作用…”
众人意见不一,争论的焦点在于是否相信范遥,以及如何安置张无忌。
张三丰一直静坐不语,听着弟子们的争论,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低着头,紧抿着嘴唇的张无忌身上。
“无忌,”张三丰忽然开口,声音温和,“此事关乎你自身,你有何想法?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张无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