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像被城西的秋风卷着走,转瞬即逝。西郊废弃精神病院的案子虽算告一段落,“棋手”组织的核心据点被捣毁,二十余名骨干成员悉数落网,可那个始终戴着青铜面具、从未露过真容的组织头目,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成了调研组心头悬着的一块巨石,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段时间里,周明远几乎没回过家,吃住都在调研组的办公室。他作为组长,亲自牵头统筹,带着沈知微和另外三名组员,把手头所有线索翻来覆去梳理了不下十遍——从“棋手”据点搜出的、被撕得残缺不全的纸质文件,到成员随身携带的、用特殊符号加密的笔记本,再到被解救后仍受惊吓、回忆断断续续的林婧,每一份材料、每一句证词,他都逐字逐句核对,甚至熬夜破译加密笔记里的隐晦信息,可折腾了大半个月,始终没找到能锁定面具人真实身份的关键突破口。
这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知微提着早餐走进调研组办公室时,就见周明远正站在窗边,手里攥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平日里总是紧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听到脚步声,他立刻转过身,快步朝沈知微走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知微,有消息了!李队长那边凌晨刚结束所有审讯,从一名核心骨干嘴里撬出了重要线索!”
沈知微连忙放下早餐,快步上前接过文件,指尖因为激动微微发颤,低头快速浏览起来。文件里的内容很明确:被捕的骨干交代,他们的老大从不允许下属打听任何关于他的私人信息,甚至连真实姓名都从未透露过,所有人都只能称呼他为“先生”;更关键的是,这位“先生”早年曾在城东的红星城中村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里不仅是他早期的秘密落脚点,还存放着他的部分私人物品,这些信息是他偶然间听“先生”身边的亲信提过一次,才偷偷记在心里的。
“李队长已经让人提前去城中村踩过点,地址确认无误,是一栋三层的老破楼。”周明远靠在办公桌旁,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果决地安排起来,“屋主早在五年前就过世了,没有直系亲属,房子一直空置着,也没被其他人占用过,现场应该保存得比较完整。他已经安排了警力,凌晨五点就封锁了那片区域,外围布控了六名警员,巷口还安排了两人一组的巡逻队,避免无关人员靠近;另外,他还调了技术科的老陈和小杨跟我们一起过去,负责现场痕迹提取和物证固定,确保不遗漏任何细节。”
他顿了顿,抬腕看了眼手表,继续说道:“现在是七点半,你立刻通知组里的小张和小刘,让他们十分钟后到楼下集合,带上手电筒、笔记本、相机这些基础工具,技术科的设备老陈他们会准备。我们八点准时出发,争取尽早赶到现场,说不定能从那栋老楼里,找到面具人的身份线索,甚至是关于‘渊图’和他复活爱人的更多秘密。”
“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沈知微攥紧手里的文件,眼底满是期待,这半个月的煎熬和困惑,说不定今天就能解开一些。她转身快步走向组员的办公桌,开始逐一联系,办公室里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和收拾东西的响动,压抑了许久的氛围,终于多了几分活力。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准时聚集在办公楼楼下。周明远清点完人数和工具,确认无误后,率先拉开了越野车的车门:“都上车,路上我再跟大家同步一下现场注意事项,到了地方严格按照分工行动,不准擅自行动,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纷纷上车。
车子缓缓驶出市区,朝着城东的红星城中村驶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周围的环境也渐渐变得萧条起来,原本宽阔整洁的马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路边的高楼大厦也被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低矮民房取代。这些民房大多是几十年前建的,墙面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色的砖块,有的窗户玻璃早已破碎,只用几块破旧的塑料布勉强遮挡,风一吹,塑料布就“哗啦啦”地响,像是在诉说着这座城中村的落寞。
路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垃圾,散发着刺鼻的异味,苍蝇蚊子在上面嗡嗡作响;偶尔有几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从巷子里窜出来,看到车子后,发出几声低沉的吠声,又飞快地跑开了;路上很少能看到行人,只有几个早起的老人,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眼神浑浊地看着过往的车辆,脸上满是疲惫和沧桑。
车子刚驶入村口,就看到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员守在路口,手里拿着对讲机,神情严肃地盯着过往的人和车。见到周明远他们的车,其中一名警员立刻上前,敬了个礼:“周处,沈姐,我们是李队安排来值守的,里面已经按照要求封锁好了,跟我来,我带你们过去。”
“辛苦你们了。”周明远点头示意,让司机跟着警员的摩托车行驶。车子沿着狭窄的巷子缓缓前进,沿途的巷口都能看到警员的身影,他们有的靠在墙上值守,有的正在来回巡逻,手里的手电筒不时扫过周围的环境,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角落。周明远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低声对身边的众人说道:“大家注意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这座城中村人员比较复杂,虽然已经封锁了,但还是要提高警惕,避免出现意外。”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一栋老破楼前。这栋楼就是他们的目标,楼体只有三层,墙面掉了大半漆皮,露出里面的灰色砖块,上面还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只是大多已经枯萎,只剩下干枯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墙壁;窗户的玻璃几乎全碎了,只用几块破旧的塑料布遮挡着,阳光透过塑料布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门口的铁锁上生了厚厚的锈迹,锁芯都已经发黑,一看就很久没人动过了。
守在楼门口的两名警员见状,立刻上前。周明远推开车门下车,对其中一名警员说道:“有钥匙吗?”
“有,周处。”警员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把门打开。
周明远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夹杂着灰尘和淡淡的腐朽味,立刻扑面而来,呛得众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从口袋里掏出口罩,递给身边的人:“都戴上口罩,里面灰尘大,注意保护好自己。”
众人纷纷戴上口罩,周明远打开手电筒,率先走了进去,光束在空旷的客厅里缓缓扫过。客厅里很杂乱,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角落里散落着几张破旧的木质桌椅,桌子和椅子的腿都已经有些松动,轻轻一碰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墙边还堆着几个废弃的纸箱,纸箱已经受潮变形,上面落满了灰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大家小心点,里面光线暗,地面上可能有碎玻璃和杂物,都跟紧我,踩在我标记的位置上,不准擅自触碰任何物品,别给公安的同志们造成麻烦。”周明远一边走,一边用手电筒在地面上标记出安全通道,语气严肃地提醒道。
“明白,周处。”老陈和小杨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设备,开始忙碌起来。
周明远则带着沈知微、小张和小刘,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二楼走去。楼梯是木质的,已经有些腐朽,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慌。周明远走在最前面,每走一步都会先试探一下楼梯的稳定性,确认安全后再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差不多,一共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房间的门是敞开的,里面杂乱不堪,堆满了废弃的衣物和杂物,显然很久没人打理过了;只有最里面的一间卧室,门是虚掩着的,看起来相对整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