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需借兵，武西玄狼铁骑随时可拔营南下。”
殷承钺放下茶盏，神色郑重：“十叔高义，承钺心领。”
“此番前来，并非为借兵，而是为求同盟。”
“同盟？”殷止戈挑眉。
“正是。”殷承钺直言不讳：“南璃近日推行新政，十叔或有耳闻。”
“家妻长昇政主持重丈田亩，欲改税制，废丁税，行摊丁入亩之制。”
“往后赋税，以田亩多寡、商户规模定级征收，而非按人头抽丁税。”
殷聿妱在一旁轻声补充：“父王，南璃先前已设均田制，女子亦可授田耕种。”
“若再废丁税，寻常百姓，尤其军户、佃户之家，负担将大为减轻！”
她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倒是良策！”
殷聿桉皱眉苦思半晌，突然眼睛一亮，击掌道：“我懂了！我武西军中不少军户家中只剩老母弱弟，虽有减免，可丁税徭役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
“若家中母亲有田，又无需再纳丁税，他们在军中便能安心操练，无需时时忧心家计！”
他越说越兴奋，抬眸朝上首的殷止戈挤眉弄眼：“我就说南璃的政策好！值得抄袭！”
武西王与殷聿妱齐刷刷白了他一眼。
殷战沉吟片刻，指节轻叩桌面：“此议…倒是新鲜。”
“如此改制，底层百姓得以喘息，朝廷税贡却不减反增。”
“田多者多纳，商大者重课，妙哉。”
他抬眼看向殷承钺，目光锐利：“可这政令若想推进…怕是不易！”
殷承钺颔首，眸色转沉：“正是。”
“如今世家豪绅联合反扑，意图扼住南璃命脉，逼朝廷收回成命。”
他声音渐冷：“实不相瞒，近日南璃境内数家大铁商联手抬价，生铁、熟铁价格半月内翻了一番。”
“若持续下去，军械铸造、农具打造皆将受制于人。”
“来年春耕在即，农具若无法足量供应，来年粮产必受影响。”
“军中兵甲损耗亦需及时补充，此乃燃眉之急。”
殷战面色凝重起来：“铁乃国之筋骨。”
“南璃虽富，矿脉却不丰，尤其优质铁矿多赖外购。”
“他们这是要掐住你们的咽喉。”
“正是。”殷承钺正视殷战，语气恳切：“是以此番前来，是想同武西做一笔交易，也是结一份同盟。”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殷聿妱率先开口：“表兄是想以武西之铁，解南璃之困？”
“不错。”殷承钺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帛，缓缓展开：“此为初步协约。”
“武西可为南璃稳定供应生熟铁料，价格按市价九折，每年不少于五十万斤。”
“南璃则以精盐、丝绸、茶叶等物偿付。”
“同时可为武西商队开放南境商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此一来，武西不必再处处受制于京都漕运与户部拨银，可自有财源。”
“南璃亦可脱困，新政得以推行。”
“两家互为唇齿，共抗外压。”
殷止戈久久不语，眸中思绪翻涌。
“铁器易给，商路可通。”良久，他终于开口：“但武西与南璃结盟，非是市井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便了事。”
“京都那边…户部的岁赐、兵部的协饷、漕运的粮道，桩桩件件都捏在别人手里。”
“若消息走漏，朝廷断了武西的粮饷，十万玄狼铁骑，难道喝西北风打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