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织造局的那批货,原材料确实是个问题。这是管家的声音。
无论如何都要按时交货。赵文远的语气很严肃,这笔订单关系到我们今后和官方的合作,不能出任何差错。
可是老爷,现在市面上符合要求的生丝很紧缺,价格也涨得厉害...
加价也要买!赵文远打断他,你去联系所有的供应商,无论如何都要把原材料凑齐。
是,老爷。
苏曼娘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轻轻走开。
生意上的事她不太懂,但她知道赵文远最近为这个订单费尽心思。如果这个订单出了问题,对赵家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她走进浴室,褪去衣衫,踏入温热的水中。水汽氤氲,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但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手腕上的玉镯变得异常冰冷,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块寒冰。
她吓了一跳,赶紧把玉镯摘下来。奇怪的是,玉镯一离开她的手腕,就又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苏曼娘盯着那枚玉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这玉镯...该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她想起昨天去庙里上香时,那个老和尚对她说的话:施主近日恐有血光之灾,需得多加小心。
当时她只当是和尚骗香火钱的套话,现在想来,却不由得心惊肉跳。
太太,您没事吧?小红在门外问道。
没事。苏曼娘定了定神,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红应声退下。
苏曼娘靠在浴池边缘,闭上眼睛。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自从嫁入赵家以来,她第一次感到如此不安。
那个死去的女人,就像一道阴影,始终笼罩着她。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完全摆脱。
她想起珍鸽临死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
为什么?她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用那种眼神看她?
苏曼娘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
不行,她不能这样自己吓自己。她是赵太太,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能动摇她的地位。
那个珍鸽已经死了,化成了白骨。而她还活着,享受着荣华富贵。
她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里面生命的跳动。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赵文远就离不开她。赵家的产业,迟早都是她儿子的。
至于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她苏曼娘从来不信这个邪!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那枚玉镯。这一次,玉镯没有再变冷。
看,都是心理作用。她告诉自己。
但当她走出浴室,经过走廊里的镜子时,她似乎看见镜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个额头上流着血的女人,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苏曼娘尖叫一声,差点摔倒。
太太!小红闻声赶来,您怎么了?
镜子里...镜子里有人...苏曼娘指着镜子,声音颤抖。
小红疑惑地看着镜子:没有人啊,太太。是不是太累了?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苏曼娘定睛一看,镜子里确实只有她自己的影像。
难道真的是她眼花了?
她不敢再看镜子,任由小红扶着她回到卧室。
这一夜,苏曼娘辗转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珍鸽流血的脸。
而在这个时候,殡仪馆后院的小屋里,陈随风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镜子,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的手中,把玩着一枚和苏曼娘那枚一模一样的玉镯。
恶妾入门...她轻声自语,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