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将礼盒放在柜台上:这是一点心意,还请秦小姐收下。
秦佩兰愣住了。她没想到苏曼娘会来道歉,更没想到态度会这么谦卑。
赵太太太客气了,她谨慎地说,礼物就不必了。
要的要的,苏曼娘坚持道,秦小姐若是不收,就是不肯原谅我了。
秦佩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礼盒:那就谢谢赵太太了。
苏曼娘见她收下礼物,明显松了口气:那我不打扰秦小姐做生意了,改日再来拜访。
送走苏曼娘后,秦佩兰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块上好的苏州丝绸。她摸着光滑的布料,心中满是疑惑。
这太不寻常了。以苏曼娘的为人,怎么可能主动来道歉?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秦佩兰抬头,看见陈随风站在门口。
陈小姐?秦佩兰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陈随风微笑着走进来:路过,顺便来看看秦小姐。
她的目光落在柜台上的礼盒上:赵太太来过了?
秦佩兰更加惊讶:陈小姐怎么知道?
猜的。陈随风轻轻抚摸着那块丝绸,好料子,赵太太真是大方。
我也觉得奇怪,秦佩兰蹙眉,她昨天还盛气凌人,今天却突然来道歉,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随风笑了笑:秦小姐可知道,赵老板最近接了织造局的大单?
听说了。
这笔订单对赵家至关重要,但原材料短缺,交货困难。陈随风慢条斯理地说,而秦小姐的亡夫,生前在织造局人脉颇广。
秦佩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是想通过我搭上织造局的关系?
不仅如此,陈随风压低声音,我听说,百乐门的金凤插手了这件事。
金凤?秦佩兰的脸色变了。上海滩谁不知道金凤的手段?那个女人能在风月场中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一张无所不能的关系网。
看来,赵家这次是真的遇到麻烦了。陈随风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这对秦小姐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机会?
陈随风点点头,秦小姐难道想一辈子守着这个理发厅吗?
秦佩兰沉默了。她何尝不想重振家业?但一个寡妇,无依无靠,又能做什么?
陈小姐有什么建议?
陈随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秦小姐可知道,现在上海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秦佩兰摇摇头。
是酒店。陈随风说,特别是那种集住宿、餐饮、娱乐于一体的高级酒店。秦小姐若有兴趣,我可以帮您。
秦佩兰疑惑地看着她,陈小姐是做什么的?
陈随风微微一笑:我嘛...只是个能看透人心的过客罢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秦小姐好好考虑一下。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送走陈随风,秦佩兰独自坐在理发厅里,心乱如麻。
陈随风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平静的心湖中激起了涟漪。
重振家业...这个念头她已经压抑了很久。但真的有可能吗?
她走到窗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上海滩每天都在变化,机会稍纵即逝。若是错过了这次,她可能真的要一辈子困在这个小小的理发厅里了。
可是,现任那个神秘的陈随风,会不会太冒险了?
秦佩兰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而此时,在百乐门的包厢里,金凤正听着手下的汇报。
老板娘,赵太太已经去过了。
金凤点点头:秦佩兰什么反应?
收下了礼物,但态度还是很谨慎。
意料之中。金凤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戒指,秦佩兰不是傻子,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那我们要不要...
不必。金凤摆摆手,好戏才刚刚开始。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突然出现在秦佩兰身边的陈随风,到底是什么来头。
已经查过了,是殡仪馆一个工人的表妹,刚来上海不久。
工人的表妹?金凤挑眉,一个工人的表妹,能有那样的气度和见识?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华灯初上的上海滩。
看来,上海滩又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