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的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卧室的地毯上投下柔和的光斑。苏曼娘缓缓睁开眼,手下意识地抚上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孩子在她腹中不安分地动着,像是在提醒她新的一天又开始。
自从赵文远失踪后,这座曾经热闹的宅院就变得异常冷清。债主们虽然不再上门,但下人们也陆续辞工离去,如今只剩下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小丫鬟照顾她的起居。
太太,该起床用早膳了。老嬷嬷端着温水走进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苏曼娘在嬷嬷的搀扶下坐起身。孕期的水肿让她的手脚变得笨重,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吃力。
早餐是清粥小菜,都是按照陈随风给的食谱准备的。说来也怪,自从按照那个食谱进食后,她的孕吐症状明显减轻,连医生都说胎儿发育得很好。
嬷嬷,苏曼娘轻声问,今天陈小姐会来吗?
老嬷嬷点头:陈小姐派人传话,说下午会来给您诊脉。
苏曼娘的心中涌起一丝期待。这些天来,陈随风每周都会来给她诊脉,每次都会带些安胎的药材。起初她还心存戒备,但渐渐地,她开始期待这个神秘女子的到来。
早饭后,苏曼娘在院子里散步。秋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园中的菊花开得正盛。她抚摸着一朵白色的菊花,突然想起珍鸽生前最喜欢这种花。
姐姐...她轻声自语,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这个孩子平安...
太太,小丫鬟跑过来,许老板来了。
苏曼娘有些意外。许秀娥虽然偶尔会送些绣品过来,但很少主动来访。
秀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赵太太,我给您和孩子做了几件小衣裳。
苏曼娘请她到客厅坐下。秀娥打开包袱,里面是几件做工精致的小衣裳,用的都是上好的软缎,绣着吉祥的图案。
这...这太贵重了...苏曼娘摸着那些细密的针脚,眼眶有些湿润。
秀娥轻声道:孩子快要出生了,总要准备些贴身的衣物。
她拿出一件绣着莲花的肚兜:这个用的是陈小姐给的药线,对孩子的皮肤好。
苏曼娘感激地说:许老板,谢谢你...也谢谢陈小姐...
秀娥看着她隆起的腹部,眼神复杂:赵太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陈小姐对您和孩子,是真心实意的。秀娥斟酌着词句,她常说,大人有错,孩子无辜。
苏曼娘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对不起珍鸽,也对不起陈小姐...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秀娥拍拍她的手,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就是最好的赎罪。
送走秀娥后,苏曼娘独自在客厅坐了很久。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珍鸽的情景,那时她还是个刚来上海的舞女,而珍鸽已经是赵府的太太。
珍鸽待她很好,教她礼仪,带她参加茶会,甚至在她生病时亲自照顾她。可是她呢?她回报给珍鸽的是什么?
是背叛,是伤害,是...
苏曼娘不敢再想下去。孕期的情绪总是起伏不定,这些回忆让她心如刀绞。
下午,陈随风准时到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旗袍,衬得气质越发清雅。
陈小姐。苏曼娘想起身相迎。
坐着别动。陈随风按住她,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脉搏。
诊脉时,陈随风的神情总是特别专注。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苏曼娘又一次注意到她与珍鸽相似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