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佩兰猛地将手中的牌拍在桌上,霍然起身,脸色铁青:“柳如烟!你够了!”
整个麻将馆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到这张桌子上。
柳如烟被吓了一跳,随即也恼羞成怒:“秦佩兰!你吼什么?我说错了吗?她陈随风不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靠着点小聪明故弄玄虚,把你们一个个哄得团团转!我这是好心提醒她,别整天想着攀高枝,认清自己的身份!”
“身份?”秦佩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如烟的鼻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身份?不过是个姨太太,真当自己是刘家的正房夫人了?若不是看在刘老板的面子上,就凭你,也配坐在我们这张桌子上?”
这话戳中了柳如烟最大的痛处,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尖声道:“秦佩兰!你敢瞧不起我?!”
“我就是瞧不起你这种以色侍人、还自以为是的蠢货!”秦佩兰毫不示弱,她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随风帮过我们每一个人,她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和善心!你除了会花男人的钱,在牌桌上炫耀你那点浅薄的首饰,你还会什么?你也配对她评头论足?!”
“你…你…”柳如烟被骂得哑口无言,指着秦佩兰,手指颤抖。
“佩兰姐,算了。”苏曼丽和张太太连忙起身劝阻。
一直沉默的陈随风,此刻终于缓缓站起身。她没有看气得五官扭曲的柳如烟,而是轻轻拉住了秦佩兰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动怒。
然后,她转向柳如烟,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让柳如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柳太太,”陈随风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人各有志,您选择的生活,旁人无权干涉。我选择的路,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至于身份…”
她微微停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弧度:“真正的高贵,在于灵魂,而不在于你依附的是谁,或者身上披挂了什么。”
说完,她不再多看柳如烟一眼,对秦佩兰、苏曼丽和张太太微微颔首:“各位姐姐,今日扫了大家的兴,改日我再做东赔罪。我先告辞了。”
她拿起自己的手提包,从容转身,在一片寂静中,翩然离去。没有愤怒,没有争执,只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反而更衬得柳如烟之前的言行如同跳梁小丑。
秦佩兰冷冷地瞪了柳如烟一眼,也拿起自己的东西:“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先走一步。”
苏曼丽和张太太对视一眼,也纷纷起身:“我们…我们也想起还有些事…”
转眼间,牌桌上只剩下柳如烟一个人,面对着四张空椅子和满堂宾客异样的目光。她那张娇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愤、难堪、恼怒交织在一起,最终狠狠地将桌上的麻将牌扫落在地,在哗啦啦的脆响中,尖叫道:“你们…你们都给我等着瞧!”
然而,无人理会她的无能狂怒。
陈随风的愤而离席,不是退缩,而是一种不屑。她用她的离开,给了柳如烟最响亮的耳光,也在这上海滩的交际场上,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