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显然不感兴趣。
秦佩兰一连指了七八样东西,随风有的能根据图画说出相近的词汇,有的则沉默。
最后,秦佩兰合上画册,觉得这测试也没什么特别,只觉孩子确实聪明。她随手将画册放在桌上,与珍鸽说起“佩兰雅舍”的近况。
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秦佩兰准备告辞,顺手拿起那本画册,笑着对随风说:“随风,阿姨下次再给你带好看的书来哦。”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玩耍的随风,忽然抬起头,看着秦佩兰,小手指着她手中合上的画册封面——那上面画着一个抱着鲤鱼的胖娃娃——清晰地说道:“鱼,娃娃,拿。”
秦佩兰一愣,没明白意思。
珍鸽却心中巨震!她猛地想起,刚才秦佩兰翻看画册时,根本没有翻到封面这一页!她是从中间翻开的!随风怎么可能知道封面上画的是什么?除非……除非他刚才在秦佩兰翻阅的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将整本画册所有的图画和位置,都记在了脑子里!
为了验证,珍鸽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从秦佩兰手中拿过画册,随意翻到一页,指着上面一个之前没有问过的、画着水壶的图画,轻声问随风:“随风,这是什么?”
随风瞥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说:“壶,喝水。”
珍鸽又快速翻到另一页,指着一把雨伞。
随风再次准确说出:“伞,下雨。”
秦佩兰和闻声从厨房出来的许秀娥都惊呆了,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珍鸽连续测试了十几次,翻到画册的任何一页,指向任何一个之前未曾提及的图画,小随风都能立刻、准确地(以他有限的词汇量)说出其名称或用途!就好像那本画册,已经完整地、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过目不忘……这真是……过目不忘啊!”秦佩兰喃喃道,看向随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经商见多识广,也听说过有些天赋异禀之人记忆力超群,可那多是成人,在一个不足两岁的稚子身上见到如此能力,简直是闻所未闻!
许秀娥更是捂着嘴,眼里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只觉得这孩子怕是真如外界传言,是文曲星下凡了。
老蔫下工回来,听闻此事,更是惊得手里的工具袋都掉在了地上,看着坐在炕上、依旧一脸纯真无辜的儿子,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这儿子,带给他的震惊,真是一浪高过一浪。
珍鸽将众人的惊异看在眼里,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她将儿子抱在怀里,感受着他小小身体传来的温暖,那股忧虑却挥之不去。过目不忘,这等天赋,放在乱世,是福是祸,犹未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随风展现的越多,恐怕引来的关注和麻烦也会越多。苏曼娘那怨毒的眼神,赵文远可能起的疑心……都像是隐藏在暗处的危机。
她必须更加小心地守护儿子,既要引导他善用这份天赋,更要教会他如何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藏锋守拙,平安长大。
夜色渐深,小院重归宁静。珍鸽看着熟睡中儿子那恬静的睡颜,轻轻抚过他柔嫩的额头。这孩子的心智,如同一个巨大的、空空荡荡的宝库,可以容纳世间万千景象、无数知识。而她和老蔫要做的,就是为他把这宝库的根基打得牢固,引导他存入光明与善良,警惕那些可能侵蚀其中的黑暗与污秽。
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也注定是一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崎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