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文远于自家那晦暗的客厅里酝酿着更恶毒的计划时,火葬场旁的小院里,气氛却并未因他的离去而完全放松。
老蔫依旧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院子里烦躁地踱步,时不时瞥一眼那被巨大门栓死死楔住的院门,仿佛那外面还潜伏着无尽的威胁。他操起墙角的斧头,对着一段木头狠狠劈下,仿佛那木头就是赵文远的脑袋。
“狗东西!还敢来!再来俺劈了他!” 他一边劈一边低吼,汗水顺着黝黑的脊背淌下。
珍鸽没有阻止他,任由他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柴火上。她知道,老蔫需要这种方式来平复情绪,来确认自己守护家园的力量。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件随风的旧衣裳,细细地缝补着,针脚平稳密实,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直到老蔫劈完了柴,喘着粗气停下,珍鸽才放下手中的活计,抬眼看向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还会来的。”
老蔫抹了把汗,眼神一厉:“来就来!俺等着他!”
“下次,他可能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珍鸽淡淡道,“赵文远此人,自私阴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既认定了风儿,绝不会轻易放弃。”
老蔫闻言,眉头拧得更紧,拳头再次攥起:“那……那俺就去买把刀!看他敢硬来!”
珍鸽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匹夫之勇,解决不了根本。他要的,是风儿这个人,是‘神童’之名可能带来的好处。只要我们守住本心,让风儿平安长大,他纵有千般算计,也是徒劳。”
她顿了顿,看向屋内正在油灯下好奇翻看那本旧《千家诗》的儿子,眼神柔和了下来:“眼下最要紧的,是看好风儿,莫要让他受了惊吓,也莫要让他接触那些污浊之事。外面风雨再大,只要我们这院子里是干净的,是暖的,风儿就能好好长大。”
老蔫听着珍鸽的话,看着她那沉静如水的侧脸,躁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俺晓得了!俺就守着你们娘俩,哪儿也不去!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
严词斥退,只是暂时击退了赵文远的正面进攻。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因血脉和贪欲而起的战争,远未结束。赵文远悻悻而归的背影之后,是更加汹涌的暗流与更险恶的用心。而小院里的坚守,也必将面临更为严峻的考验。夜还很长,风暴,正在看不见的地方加速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