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固外围,小鬼子前沿阵地。
这里已经失去了任何军事据点应有的秩序和生气,更像是一个被瘟疫和绝望笼罩的临时难民营。
战壕里积着浑浊的污水,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士兵们东倒西歪地蜷缩在泥泞中,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涣散,嘴唇干裂。
疟疾、登革热、丛林斑疹伤寒……各种热带疾病在这个缺医少药、卫生条件极差的联队里疯狂传播。
高烧带来的呓语、剧烈的咳嗽和因痢疾而频繁爬出战壕的虚弱身影,构成了阵地的主旋律。
非战斗减员的人数,早已超过了前几天被冷枪冷炮狙杀的数字。
药品早已耗尽,军医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在痛苦中耗尽生命。
联队长竹内信一郎中佐站在相对干燥的指挥部掩体里,透过观察孔望着外面地狱般的景象,他的脸色灰败,眼窝深陷。
电台里刚刚传来第十五军司令部批准撤退的命令,但这并未让他感到丝毫轻松。
他知道以部队目前的状态,撤退之路,恐怕比固守更加凶险。
竹内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命令各大队,按预定序列,交替掩护,向勃固方向撤退。重伤员……无法行动者,集中留下,给予他们为天皇尽忠的荣耀。”
命令下达,阵地上响起一阵微弱的、杂乱的骚动。
还能行动的士兵,挣扎着爬起来,搀扶着身边的同伴,或者干脆丢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装备,只带着步枪和一点点口粮,踉踉跄跄地爬出战壕,汇入撤退的洪流。
那些被留下的重伤病员,眼神空洞地望着同伴离去的背影,有人低声哭泣,有人则默默握紧了手榴弹。
这支曾经骄横的部队,此刻就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毒蛇,扭曲着、挣扎着,试图爬回它的巢穴。
几公里外,一处植被茂密的高地上。
周天翼放下手中的炮兵观测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转过身,对身边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位团长说道:“看到了吗?小鬼子已经崩了!绷不住了!传我命令,猎杀开始!”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杀伐之气:
“各团,按预定作战方案,以营连为单位,梯次展开,追击敌军!”
“记住,控制速度!压着他们打!我要让勃固城里的小鬼子看清楚,他们的同伴是怎么一个个倒在这片丛林里的!”
“火力要猛,但追击的步子不要急,把他们撤退的路,变成一条血路!”
“是!”几位团长低声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迅速转身离去,通过传令兵和有线电话将命令传达至各作战单位。
沉寂了数日的丛林,瞬间苏醒过来。
无数身穿丛林迷彩、脸上涂着油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潜伏点跃出,以娴熟的战术队形,向小鬼子撤退的方向压了过去。
猎杀,开始了。
小鬼子撤入茂密的丛林,本以为能借助复杂地形获得一些喘息之机。
然而他们错了。
在开阔地带,他们还能依靠战壕工事勉强防御。
但在视线受阻、交战距离极短的丛林里,他们手中射速缓慢的三八式步枪,遇到了特二师清一色的自动和半自动武器,形成了代差般的碾压。
“啪勾!啪勾!”小鬼子零星的反击枪声显得有气无力。
回应他们的,是爆豆般密集的射击声:
“哒哒哒!哒哒哒!”这是汤姆逊冲锋枪和勃朗宁自动步枪(bar)在近距离泼洒弹雨,压制得小鬼子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