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轩亦则收起了惯常的玩世不恭，眉头紧锁，目光在沈言卿和方逸眠之间来回扫视，带着审视和担忧。
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霓虹灯都换了几轮色彩。
最终还是齐轩亦忍不住，率先开口，声音干涩：“所以……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沈卿’……或者说，言卿？”
他刻意在“沈卿”和“言卿”之间停顿，目光如炬。
沈言卿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他们，红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流转着莫测的光泽。
“解释什么？”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解释我为什么能使用千丝？为什么知道小眠的时间盲区？还是解释……我为什么会成为沈卿？”
他每问一句，方逸眠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们之前的计划，是让你‘扮演’。”
顾云昭冷声开口，打破了方逸眠的沉默，“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就是沈卿。这超出了计划。”
“计划？”沈言卿轻笑一声，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三人。
“你们的计划，是让我这个‘契约者’，顶着沈卿的名头，吸引旧部，重组曙光，成为你们对抗系统的一面旗帜，一个……更容易控制的‘象征’，对吗？”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子，剖开了那层心照不宣的伪装。
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而我，”沈言卿指了指自己，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锐利，“我不想当傀儡，也不想当谁的替身。
我要的，是真正的‘归来’，是完完全全的掌控。
所以，我改变了计划。”
他看着方逸眠，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柔和，却更令人心寒：“小眠，你说你爱沈言卿。
可如果沈言卿和沈卿，只能存在一个，你会选谁？”
方逸眠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几乎要吼出来：“这根本不是选择题！你就是你！无论你是沈言卿还是……”
“不。”沈言卿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终结话题的决绝，“从今天起，只有沈卿。”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隐约聚集起来的人群，那是第一批前来投奔的“曙光”旧部。
“赌约，你们履行了，虽然用了点小手段规避系统公告，但信仰之力我收到了。”
他背对着三人，声音平静无波，“曙光的重建，势在必行。
这不仅是你们的期望，也是我和他的目的。”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那种属于“沈卿”的、温和却疏离的笑容：“至于我究竟是谁……这很重要吗？
重要的是，我能带领你们，带领所有渴望改变的人，走向你们想要的未来。
这就够了。”
他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方逸眠身上，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沈言卿”的痕迹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至于感情……”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在大局面前，或许本就该……让步。”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审判，重重砸在方逸眠的心上。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句话，彻底碎裂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新生“曙光”的喧嚣，预示着一段旧日的终结，与一个充满未知与风暴的新时代的开启。
沈卿归来了。
以一场完美的表演，一场信仰的豪赌，和一场……静室中无声的诀别。
重新归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