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眠的“失踪”持续了近半个月。
起初只是借口被事务缠身,后来干脆音讯全无,连每日准时送达的“关怀”私信和门口定时出现的“补给品”都断了。
沈卿对此的解释总是轻描淡写:“曙光是有些麻烦事需要他处理,很快回来。”
但他的眼神,偶尔会泄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敲击光脑虚拟键盘的频率也愈发密集,甚至深夜也能看到他房间透出的微光。
沈言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不追问。
他知道追问也无用,沈卿不想说的,半个字也撬不出来。
如果真到了想要自己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他现在更专注于自身。
得益于方逸眠前期苛刻的“养生”调理和沈卿源源不断提供的、蕴含着精纯能量的奇物滋养,沈言卿这具“镜中我”身体的根基被打磨得异常扎实。
气血充盈,经脉顺畅,精神力也在这段难得的平静期中缓慢而稳固地增长。
最大的变化来自千丝。
那缕最初微弱如风中残烛的联系,如今已壮大到指头粗细,色泽从近乎透明转为凝实的银白,长度可控,最长已能延伸至三米开外,灵动如臂使指。
沈言卿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操控和感知,他开始尝试更精细、也更冒险的操作。
用千丝修补这具身体的“先天不足”。
“镜中我”终究是复制体,即便再完美,在能量循环的细微节点、灵魂与肉身的契合度上,仍存在一些沈言卿能感知到的、极细微的“滞涩”与“薄弱”之处。
这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卷,底色却有几处不易察觉的斑驳。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千丝,将其分化成无数比牛毛还要纤细的能量触须,如同最精密的纳米手术刀,探入自身经脉、穴窍乃至意识海的边缘。
梳理淤堵,加固脆弱之处,尝试将千丝那独特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属性,与这具身体更深层次地融合。
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神经末梢上进行雕刻,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和巨大的精神力消耗。
但他坚持了下来,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修补”之后,身体对能量的容纳和运转都会顺畅一分,与千丝的联系也紧密一分。
沈卿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
出乎意料地,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欣慰。
“不错嘛,小言卿,”某次沈言卿结束一轮痛苦的修补,脸色苍白地靠在沙发上时,沈卿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散发着安神香气的茶。
沈莫言:“我的茶又去哪里?这是丢的第七次了!”
*
沈卿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能想到用‘器’反哺‘身’,甚至尝试将‘器’的特性烙印进身体本源……胆子不小,想法也够野。
看来我的小言卿,比我想象的更有创造力。”
他顺势在沈言卿身边坐下,开始系统地指导他关于能量微操、精神内视、以及如何利用千丝这种特殊存在进行更高效的修炼和战斗的技巧。
这些知识远超普通玩家能接触的范畴,有些甚至触及了权柄运用的边缘原理。
沈卿教得认真,沈言卿学得专注,两人常常在客厅一待就是一整天,地上铺满了写满能量公式和结构图的草稿纸,雪团悠闲地在纸堆间穿梭,留下一个个梅花爪印。
沈卿的教学风格与他平日表现出的慵懒玩味截然不同,严谨、精准、一针见血,甚至有些严苛。
沈言卿学得很快,举一反三的能力让沈卿都时常感到惊讶。
这种亦师亦友、共同钻研的氛围,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在那些暧昧与试探之外,又多了一层坚实的纽带。
而教学时,那只名为“雪团”的白色长毛猫,总会悄无声息地跳上旁边的沙发或书架,蜷缩起来。
一双剔透如琉璃的眼眸半阖半睁,仿佛在打盹,又仿佛在静静聆听。
偶尔沈言卿能量操控失误,引得空气微震时,雪团会懒洋洋地抬一下眼皮,那目光平静深邃,不似凡猫。
虽然表面一切平静,生活也没有变化,但沈言卿心中的不安并未因此减少。
方逸眠的失联,沈卿眼底偶尔闪过的阴霾,还有那些深夜加密通讯的只言片语,他并非有意偷听,但千丝带来的感知提升让他很难完全屏蔽……
都指向一个事实——曙光肯定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
决定摊牌,是在一个暴雨滂沱的深夜。
沈卿刚刚结束一场持续了数小时的远程会议,从他略显疲惫的神情和紧抿的嘴唇能看出结果并不理想。
正站在窗边,沉默地看着窗外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城市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