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身影立于灰烬云旁,寂灭法身眼眸中的奇异光彩缓缓流转。他抬起手掌,掌心那缕带着静谧与包容意蕴的灰芒轻轻跃动。他不再感觉与这片虚空葬地格格不入,反而能模糊感知到这片浩瀚虚无的某种“脉动”——那并非生命的脉动,而是一种更加宏大、更加基础的“存在状态”的轻微起伏。
这脉动遍布整个葬地,但在某些区域,似乎存在着极其细微的“不谐”与“凝滞”。就像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或者均匀底色上几乎看不见的色斑。
那些地方,或许就是这片绝对虚无的“薄弱点”,是它与外界其他维度、其他法则区域产生交叠或摩擦的痕迹,也可能是……当年那些坠入此地的“存在”挣扎时留下的、尚未被完全同化的“伤痕”。
寂灭法身空洞的目光投向虚空深处。他需要找到一个足够“薄弱”、且相对稳定的点,然后,用他刚刚领悟的、更加接近“虚无本质”的寂灭之力,像钥匙插入锁孔那样,轻轻一“拨”,或许就能打开一条通往外界、哪怕是未知外界的缝隙。
他不再缓慢移动。心念一动,他那蜕变后的元神躯体仿佛与周围虚空产生了共鸣,移动时受到的阻力大减。他化作一道几乎融入背景的灰影,朝着感知中一个相对较强的“凝滞点”疾驰而去。
这一次,速度快了何止十倍!
不久,他抵达了目标区域。这里看起来与别处无异,依旧是灰蒙蒙的空无。但在寂灭法身此刻的感知中,这片区域的虚空“质地”略显“生涩”,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张力”,仿佛一张被轻微拉伸的膜。
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着那缕奇异的灰芒。他没有用力去戳,也没有释放狂暴的能量去轰击。而是将指尖轻轻点在那片“生涩”区域的中心,然后将自身蜕变后的寂灭意境,如同最细腻的流水,顺着指尖缓缓注入。
灰芒没入虚空,没有激起波澜。但寂灭法身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带着“回归”与“平衡”意蕴的寂灭之力,正在与那片区域的“凝滞”与“张力”发生着玄奥的交互。
不是对抗,不是破坏,而是……“疏导”与“抚平”。
就像用温热的手掌去抚平褶皱的丝绸,或者用正确的力度去松动卡住的榫卯。
时间一点点过去。寂灭法身保持着绝对的专注与平静,持续输出着那特殊的寂灭之力。
渐渐地,那片区域的“生涩感”开始减弱,“张力”缓缓松弛。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灰蒙色彩的、近乎透明的“涟漪”,在那片虚空中心悄然荡开。
涟漪中心,隐约显露出一丝极其淡薄、几乎无法察觉的……色彩!那是与这片绝对虚无截然不同的、属于“外界”的法则与能量的微弱气息!
找到了!
寂灭法身眼中光彩大盛。他不再小心翼翼,将更多的力量集中于指尖,同时,另一只手并指如剑,以指代剑,将自身对“寂灭”与“新生”平衡的领悟,尽数融入这一“剑”之中。
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玄奥。剑指落下,并非斩击,更像是“点化”。
“虚无不固,万法有隙。以此寂灭之意……开!”
嗤——
一声轻响,仿佛气泡破裂,又像是尘封的门户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那点涟漪猛地扩大,中心那缕外界的气息骤然变得清晰!一道仅有尺许宽、边缘流淌着混沌色彩与微弱银光的狭长裂口,硬生生在这片绝对虚无的虚空中被“点”了出来!裂口另一端,传来混乱而熟悉的能量波动——是战场的气息!是主战场的波动!
成功了!
寂灭法身没有丝毫犹豫。在裂口出现、尚未因虚空的自愈能力而闭合的刹那,他身影一晃,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线,嗖地一声钻入裂口之中!
眼前光影再次剧烈变幻,但这一次,不再是跌入葬地时的无序混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穿越一层层脆弱的维度隔膜,外界那熟悉的、充满毁灭与抗争气息的战场法则越来越清晰!
他回来了!
下一刻,他从一道刚刚因剧烈能量碰撞而产生的、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裂缝中冲出,重新踏入了那片熟悉的、却更加惨烈的混沌星海主战场!
眼前的景象映入他空洞却带着奇异光彩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