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人员用液压钳和千斤顶费力地扩张变形的车身,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在雨夜里格外清晰。谢三娘站在警戒线外,死死盯着那辆被巨石压垮的车,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掌心的佛珠被磨得发亮。苏念卿被管家护在怀里,小脸惨白如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救援现场,嘴唇咬得发白,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老太太……”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帽檐滴着水,脸色凝重得像这天气,“您要有个心理准备……情况不太好。”
随着巨石被缓缓移开,车头的惨状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主驾驶的位置已经被完全压扁,里面的人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样貌,只有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变形的车窗里垂下来,无力地搭在泥泞中。
谢三娘的身体晃了晃,管家赶紧伸手扶住她,才没让她倒下。她深吸一口气,雨水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
“搜!仔细搜后排!看看有没有孩子!”谢三娘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救援人员小心翼翼地检查后排,手电筒的光束在车厢里晃动。很快,有人喊道:“这里有血迹!很多血迹!座椅上、地板上都是!”
谢三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往前走了两步,被警察拦住:“老太太,危险!”
警察仔细勘察后,走到谢三娘面前,语气沉重得像压在车头上的巨石:“老太太,初步勘察结果出来了。这是一辆七座面包车,主驾驶一人已确认死亡。后排发现大量血迹,但经过初步检测,血迹检测为男性,不属于苏倩元小朋友。”
他顿了顿,艰难地说出更残酷的推测:“从出血量来看……如果是孩童这么大量出血,恐怕……恐怕已经没有生还可能了。另外,我们在车内发现了一个镶着水钻的粉色发箍,还有带卡通图案的布料碎片,初步判断,除了苏倩元小朋友,车上可能还劫持了另一名小女孩,但具体身份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谢三娘沉默了。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血迹不是元元的……这意味着什么?元元可能不在这辆车上?可警察说,如果是孩子流这么多血就……那元元在哪里?是趁乱逃掉了,还是被绑匪转移了?
苏念卿听到“没有生还可能”几个字时,腿一软差点摔倒,她死死抓住管家的胳膊,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砸在手腕的平安结红绳上:“不会的……元元不会有事的……她那么胖,跑起来像小企鹅,肯定能跑掉的……她还说要教我跳皮筋……”
雨还在不停地下,冲刷着扭曲的车身,也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却冲不散弥漫在山坳里的绝望。山风呜咽着穿过树林,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哀悼。谢三娘望着漆黑的山林,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却又有一丝不肯熄灭的执拗在燃烧。
“继续搜!”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通知所有人,分片搜索,带好照明设备和搜救犬!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夜色深沉,雨幕如帘。没有人知道,在这片被滑坡和落石笼罩的山林里,苏倩元到底遭遇了什么。那摊不属于她的血迹里藏着怎样的秘密?而那个掉了一只鞋的小丫头,此刻是否还在某个角落瑟瑟发抖?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绝望的边缘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