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疏白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小手紧紧攥住谢拾青的袖口：“不、不要吵架……”他打了个哭嗝，“表哥晚上……做噩梦……哭……我不想表哥哭……”
沈兖楚的心脏狠狠揪紧。
原来小疏白早就察觉到他夜半惊醒时的崩溃，那些他以为瞒过所有人的颤抖与哽咽，全被这个敏感的孩子默默记在心里。
谢拾青突然回头，目光如刀：“你上次睡好觉是什么时候？”
沈兖楚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堵得发疼。
月光透过穹顶玻璃洒下来，照见他眼下的青黑。
那些独自背负的秘密像山一样压着他，而此刻，两双澄澈的眼睛正在等他坦白。
——原来最沉重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假装无事发生的每一天。
钢琴师重新开始演奏，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淹没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谢拾青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他抽出纸巾，轻轻擦拭小疏白脸上的泪痕：“你先上去拿行李，我和疏白在这等你。”
沈兖楚一怔：“干、干嘛？”
“去我家住。”谢拾青语气随意，仿佛在讨论天气。
明明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沈兖楚却感到一股暖流涌进胸腔——这就是他死皮赖脸也要缠着谢拾青的原因。
在所有人都慌乱的年纪，谢拾青永远像座沉稳的山。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早熟吧。
“哦。”沈兖楚强压上扬的嘴角，转身时肩膀却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电梯门映出他扭曲的表情管理失败现场——明明开心得要命，偏要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十分钟后，沈兖楚背着个运动包出现。
谢拾青挑眉：“就一个包？”
“反正你家里什么都有。”沈兖楚把包甩给他。
谢拾青冷笑一声又甩回去：“想得美。”
两人推搡着走向大门，远远看见小疏白乖乖站在门童旁边。
金发碧眼的门童正弯腰逗他笑，小朋友手里还紧紧抱着那只雪白的兔子玩偶。
然而下一秒——
哗啦！
兔子玩偶被粗暴地扯开，棉絮像雪花般爆开。
小疏白被推倒在地，背带裤的肩带滑落，精心打理好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
陈家那个小霸王正抬脚踩在玩偶残骸上，满脸得意：“穷鬼才玩这种便宜货！”
谢拾青的瞳孔骤然收缩。
十二小时前，他看在陈明面子上，只让沈家收购了陈氏集团。
现在看来，某些人显然没领会到教训。
沈兖楚已经冲了出去，却在半路被谢拾青拽住。
“别脏了手。”谢拾青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李叔，陈氏集团那个收购案……”目光扫过陈家小孩腕上带着玩的钻石手表，“追加一条，我要他们全家滚出这个城市。”
小疏白突然自己爬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捡起玩偶残骸，走到吓呆的陈家孩子面前——
“还给你。”他把破玩偶塞进对方手里，声音很轻，“但是快乐是抢不走的。”
明明眼泪疼得止不住掉下来，但小疏白没有哭出声，只是声音有些颤抖得反驳着他。
“你要给我道歉。”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从漂亮的眼睛里蓄满然后掉落，肉嘟嘟的脸上全是泪痕。
膝盖和手肘是大面积擦伤，在细微的抖着。
语气却是那么坚定。
——那一刻，谢拾青和沈兖楚同时意识到：
这个看似柔弱的孩子，骨子里流着比他们都坚韧的血。
单疏白被自己的父母教养的非常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