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客厅。
那堆维持着茶几形状的暗金色木屑,如同一个沉默的纪念碑,矗立在沙发旁边,散发着诡异而令人心悸的气息。
一阵稍大的风吹过(或者只是空气流动),边缘的一角再次无声塌陷,粉末流淌下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斜坡。
陆瑶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手里捏着那个已经变得灰扑扑、毫无能量反应的玉牌,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解释?怎么跟爸妈解释好端端的实木茶几变成了一堆金粉?说我不小心用社区发的安神玉牌把它“超度”了?!
就在这时,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 “瑶瑶,我们回来啦!今天超市排骨打折,妈给你炖…”李秀梅欢快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提着菜篮站在门口,目光呆滞地看着客厅中央那堆取代了茶几的诡异粉末山。
陆建国跟在她身后,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这…这是…”李秀梅手里的菜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几根排骨滚落出来。她指着那堆粉末,手指颤抖,声音发颤,“茶几呢?!这堆…这堆金粉是什么东西?!家里进贼了?!还是…” 她猛地看向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女儿,“瑶瑶!你没事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恐慌和疑惑瞬间淹没了这对刚刚经历“灾害”、本就神经脆弱的普通夫妇。
“爸…妈…我…” 陆瑶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谎言在嘴边打转(不小心打碎了自己清理?),但看着那堆明显非自然力量形成的粉末,任何常规的解释都显得苍白可笑。巨大的愧疚感和无法言说的秘密压得她几乎窒息。
“是…是不是…又和上次那种‘磁场泄漏’有关?”陆建国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侥幸和巨大的不安,看向旁边闻讯赶来的“李静”(知更鸟)。
“李静”迅速上前,挡住夫妇二人的视线,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沉痛和歉意:“叔叔阿姨,非常抱歉!这可能是我们社区最新试点的‘新型纳米材料快速降解回收箱’发生了故障!我们本来想悄悄试点,没想到…没想到它失控把茶几当废弃物分解了!这是我们工作的重大失误!我们一定会全额赔偿!立刻给您换新的!”
又是社区试点?纳米降解箱?这借口比上次的煤气磁场还离谱!但“李静”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身后几个“技术人员”已经开始熟练地架设隔离带、采集“样本”(那堆粉末)。
李秀梅和陆建国看着这训练有素的阵仗,再看看女儿那吓坏了的样子,满腹的疑问和惊恐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被蒙在鼓里的惶惑。他们默默地被“李静”请到餐厅休息,背影显得格外佝偻和苍老。
陆瑶看着父母那强压着不安和怀疑的背影,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一次次的“意外”,一次次的“社区解释”,正在一点点蚕食这个家原本的信任和安宁。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哥哥的存在,就像一颗深水炸弹,不仅自身危险,其引发的涟漪正在无声地撕裂这个家。
她低头看着手中灰扑扑的玉牌,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恐惧涌上心头。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试…我根本控制不了这力量…
她猛地将玉牌扔进正在被清理的粉末堆里,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摇篮”指挥室,气氛同样凝重。
“目标‘小鱼’情绪极度低落,出现明显能力恐惧倾向和自我否定。”
“‘神凰’关联物品(玉牌)已回收,能量彻底耗尽,结构出现不可逆劣化,暂无研究价值。”
“陆建国、李秀梅认知稳定性下降,对官方解释信任度降低,存在潜在风险。”
夜莺揉着眉心。一次失败的人工催化试验,代价远超预期。不仅差点暴露,加剧了家属疑虑,打击了陆瑶的信心,更重要的是…
“报告!‘归墟’样本解析‘法则显化印记’进度:0.01%!检测到其内部信息结构正在发生适应性重组!重组方向…疑似针对‘惰性归源’法则的‘逆向模拟’!”
最坏的情况正在发生!那块残骸,真的开始利用那缕法则印记,尝试理解和破解陆宸的力量本质了!虽然进度缓慢,但这无疑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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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陆家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李秀梅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经常看着空荡荡的茶几原址发呆,或者欲言又止地看着陆瑶。陆建国抽烟的频率明显增高。饭桌上的话也少了,即使有“风味锁”,美味的饭菜也仿佛失去了滋味。
陆瑶更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尽量避免和父母碰面。她不敢再尝试任何能力,那层“守护之膜”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得黯淡沉寂。她甚至不敢再看那本《逍遥游》。
“摇篮”的心理评估报告显示,陆瑶正处于“创伤后应激回避期”和“能力使用恐惧期”。
夜莺知道,必须做点什么扭转这种局面。陆瑶是他们应对未来危机最重要的变量,绝不能就此消沉。
“知更鸟,”他接通通讯,“执行‘情感锚点’方案。引导目标回忆与‘神凰’的积极羁绊,强化其守护动机。”
“李静”领命,再次以“社区心理疏导”名义上门,这次带了些老相册。
“瑶瑶,你看,这是你哥小时候带你爬树摔下来的照片,他胳膊流血了还先哄你…”
“这张是你初中熬夜复习,你哥虽然看着报纸,其实偷偷给你倒了三次牛奶…”
“还有这个,你爸说,你哥刚失踪那几年,你哥房间的灯,亮得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