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聆的微控训练从一开始就是灾难。
陆宸要求它在三天内，用纯粹的能量构造技术，在一粒普通的白沙子上，雕刻出完整的地球能量网络图——包括七大主节点的精确经纬度坐标、相互之间的地脉连接路径、以及每个节点周围三十六个次级节点的分布。
这相当于用绣花针在米粒上刻世界地图，还得带等高线和地下管道系统。
第一天的前二十次尝试，沙子直接在能量接触的瞬间汽化，连灰都没剩下。
第二十一次到第五十次，沙子倒是没汽化，但要么被熔成一坨玻璃珠，要么被震成粉末。最接近成功的一次，风聆勉强在沙粒表面刻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代表环太平洋地脉带，然后能量失控，沙粒炸开，崩了它一脸灰。
“精度不够，稳定性更差。”陆宸蹲在旁边，捡起一颗完好的沙粒在手里掂了掂，“你的能量输出像消防水枪，但微控需要的是手术刀。得把意识细分到纳米级，每个能量触须只负责处理几个分子结构的调整。”
他说得轻松，但风聆知道这有多难。它的意识虽然因为记忆种子而强大，但本质上还是灵兽的意识结构，擅长宏观的能量操控和战斗直觉，而不是这种精细到变态的微观工程。
但没得选。
远程共振激活七大主节点，需要的就是这种纳米级精度。频率误差百万分之一，相位误差千万分之三，任何细微的偏差都可能导致共振失败，甚至引发地脉能量反冲，直接摧毁节点。
它必须学会。
第二天，风聆改变了策略。不再试图一次性雕刻整个网络，而是先从最简单的结构开始——在沙粒表面刻一个标准的正圆形。
依然失败了几十次。
但第四十七次，它成功了。
一个直径约0.1毫米、边缘光滑到在显微镜下都看不到毛刺的完美圆形，出现在沙粒表面。虽然小到肉眼几乎看不见，但确实存在。
“有点意思了。”陆宸拿过沙粒，对着阳光看了看，“继续，下一个目标：在圆内刻一个等边三角形，边长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五。”
风聆继续。
等边三角形花了它三个小时，失败了上百次，但最终还是完成了。
然后是正方形、五边形、六边形……
到第二天结束时，它已经能在沙粒表面刻出复杂的曼陀罗图案，虽然精度还达不到要求，但至少证明了可行性。
“明天开始叠加结构。”陆宸说，“从二维图案过渡到三维雕刻。先试试刻一个微型的金字塔。”
风聆点头，眼中虽然疲惫，但斗志未减。
它知道，每一点进步，都是在为未来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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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象限观测中心。
“侦察单元已进入太阳系。”技术员报告，“速度控制在光速的百分之十五，预计八十七天后抵达地球轨道。目前处于全频段静默状态，未发送任何信号。”
全息投影上，一个银色球体正沿着精心计算的轨道滑行，避开所有已知的深空监测站和天文望远镜的观测方向。
“探测器本体呢？”
“正在进行太阳引力弹射。”另一名研究员调出图像，“轨道计算显示，它将在五天后抵达近日点，利用太阳引力大幅加速并改变航向。但这个过程会导致船体温度升至临界值的百分之九十五，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解体。”
“它在赌。”高级院士盯着数据，“用百分之三十的毁灭概率，换取提前两个月抵达。够狠。”
“我们要干预吗？比如……在它经过近日点时，用高能粒子流‘偶然’干扰它的散热系统？”
院士思考了几秒，摇头：“风险太大。太阳活动本就是我们难以精确预测的领域，如果被它发现是人为干扰，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反击。而且……那位存在都没出手，我们更不该越界。”
他调出地球方面的监测数据：“目标训练进展如何？”
“微控训练进入第三天，精度提升明显，但距离要求还有两到三个数量级的差距。”技术员顿了顿，“按照目前进度，至少需要四个月才能达到远程共振激活的最低标准。而探测器如果通过太阳引力弹射成功，抵达时间将缩短到……六个月左右。”
六个月对四个月。
听起来时间够了，但这是理论最优值。实际执行中，意外、延迟、调试、失败重试……随便哪个环节出问题，时间就不够用了。
“继续提供隐蔽支援。”院士说，“但这次换个方式——不直接干预设备，而是提供‘信息便利’。”
“什么意思？”
“比如，让目标‘偶然’发现一些关于古星语侦察单元技术特征的资料。”院士调出一份加密档案，“这些资料可以帮他们提前预警，制定应对方案。再比如，让博物馆那次事件的相关人员‘偶然’遗忘某些细节，减少后续调查的麻烦。”
“这需要直接接触人类意识，风险更高……”
“但更隐蔽。”院士说，“信息层面的操作，只要不涉及规则层面，那位存在通常不会在意。毕竟，知识的传播本来就是自然现象。”
命令下达了。
秩序象限的心理暗示专家开始工作。他们通过极其微弱的能量场，影响特定人群的潜意识，淡化某些记忆，强化某些直觉。
同时，一些关于“深空小型探测单元特征与应对”的学术文章，开始出现在陆瑶可能访问的专业数据库中。
这些文章不会直接告诉她“有外星侦察兵来了”，但会让她在接触到相关现象时，能更快地联想和理解。
这就是秩序象限能做到的极限——不直接插手，只提供工具和线索。
剩下的，靠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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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下午，风聆的微控训练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它成功在一粒沙子上，雕刻出了一个完整的、三维的、边长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二的正四面体结构。虽然只有零点几毫米大小，但结构稳定，能量回路清晰。
“合格了。”陆宸难得地露出赞许的表情，“三天做到这个程度，比地灵族大部分灵兽强。现在可以开始正式训练了——雕刻能量网络图。”
他拿来一盒新的沙粒，每一粒都经过筛选，大小、形状、成分几乎完全一致。
“用这批沙。目标是：七天内，完整雕刻出七大主节点网络图，精度达到千万分之五。能做到吗？”
风聆看着那盒沙粒，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核心虚影。
然后用力点头。
它必须做到。
没有退路。
训练继续。
而陆瑶这边，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最近在查阅资料时，总是“偶然”看到一些非常应景的文章。比如昨天搜索“地脉能量共振精度”，就弹出了一篇关于“微观能量雕刻技术对宏观能量网络稳定性影响”的论文，作者署名是一串乱码，发表在一个她从没听说过的期刊上，但内容专业得吓人，直接解答了她正在困惑的三个关键问题。
今天更离谱。她想查一下博物馆事件后续，刚打开浏览器，首页就推荐了一篇新闻报道：《市博物馆电力故障调查结果公布：老旧电缆短路，无人为因素》。文章里详细解释了为什么监控系统重启延迟，为什么保安看到的“金色光晕”可能是应急灯反射，为什么那些“发光灰尘”经检测是某种荧光真菌孢子……
一切都合理得过分。
就像……有人特意编好了一套完美的解释，塞到她面前。
“哥。”她忍不住问陆宸，“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很多事情太……顺利了？”
陆宸正在吃冰淇淋，闻言抬头：“顺利不好吗？难道你喜欢天天出事？”
“不是喜欢出事，是觉得……”陆瑶组织着语言，“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帮我们扫清障碍，提供信息，安排巧合。博物馆那次是，现在这些资料也是。这正常吗？”
“正常啊。”陆宸挖了一大勺冰淇淋，“我人缘好，朋友多，大家都愿意帮忙。有什么问题？”
“……”
陆瑶被噎得说不出话。
哥哥这个“朋友多”的解释，简直万能。但这次，她不太信了。
那些论文的专业程度，远超地球目前的科技水平。那些解释的完美程度，简直像是专门为掩盖真相而设计的。
她想起之前看到的关于“秩序象限”的文章——那些宇宙文明观察者。
难道是他们？
但如果是他们，为什么要帮自己？又为什么如此隐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