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年6月16日复工day005,复工第5天,中午。
引擎的嗡鸣在空旷的公路上拖出长长的尾音,七人座的面包车平稳地向前行驶着,方向盘始终握在韩亮手里。他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偶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从出发到现在,大半程的路都是他开的,额角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t恤领口也被汗湿了一小块。
车厢里很安静,没人多说话。克兰强靠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里的旧照片——那是克兰敏小时候和他的合影,照片边缘都磨出了毛边;后排的克兰梅和克兰琴姐妹俩挨在一起,克兰梅正低头给妹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两人眼底都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却又藏着一丝对终点的急切;王思宁抱着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屏幕上是皮扎特镇的简易地图,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确认路线没错;克兰俊靠在车窗上,眉头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车颠簸时,他才会下意识地扶一下身边的背包——里面装着我们特意准备的探墓工具;我(何风生)坐在最后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野,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周若紫最后那副无措的样子,还有克兰敏留在墓碑后的红蓝白箱子,心里总觉得,这场去往克兰之墓的路,不会那么简单。
“前面就到皮扎特镇了!”韩亮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他抬手指了指前方,“路牌上写着,往右拐就是镇子入口。”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块锈迹斑斑的路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皮扎特镇”,箭头正指向右边。韩亮打了转向灯,面包车缓缓驶入了皮扎特镇。
镇子不大,街道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偶尔能看到一两家开着门的小卖部,门口坐着几位晒太阳的老人,眼神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辆外来的面包车。我们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饭馆,停下车走了进去。
饭馆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带着口音的普通话,热情地给我们推荐镇上的特色菜。我们点了几盘荤素搭配的炒菜,就着米饭匆匆吃了起来——一路赶路,大家早就饿了,没人顾得上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克兰梅怕大家吃太快噎着,时不时给身边的人递水;韩亮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饭,又添了一碗,笑着说:“这老板的手艺不错,比路上吃的泡面强多了,吃饱了好赶路!”
大概半个多小时,我们吃完了午饭,结了账走出饭馆。阳光比正午时柔和了些,却还是带着点燥热。韩亮伸了个懒腰,重新坐进驾驶座,发动了面包车:“都上车吧,吃完饭有力气了,争取傍晚前赶到克兰之墓附近!”
我们依次上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面包车再次启动,朝着皮扎特镇外的方向驶去——这一次,我们离克兰之墓,又近了一步。
面包车在山路上颠簸得越来越厉害,韩亮紧紧握着方向盘,眉头拧成了疙瘩,车轮碾过碎石路时,整辆车都在左右摇晃,像是随时要被甩出去。窗外早没了像样的路,只有被车轮轧出的两道深痕,绕着山梁一圈圈往上盘——真是应了那句“山路十八弯”,刚转过一道陡弯,眼前又出现一道急拐,车身几乎要贴着崖壁行驶,看得人心里发紧。
克兰俊原本靠在窗边,这会儿也坐直了身子,伸手抓住了头顶的扶手:“这路也太险了,韩亮你慢点开,别着急。”韩亮咬着牙点头,额角的汗又冒了出来:“放心,我看着呢,就是这山路绕得人头晕。”
王思宁收起了电脑,扶了扶眼镜,望着窗外连绵的山影,语气里带着点疑惑:“按之前的路线,克兰之墓应该就在这片山域里,可这路越走越偏,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通到墓地的样子。”我(何风生)也凑到窗边,放眼望去全是密不透风的树林和陡峭的山壁,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墓地的痕迹了——我们连个向导都没有,只能凭着之前模糊的线索和地图摸索,心里也没底。
又绕了两道弯,前方的路突然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空地中央赫然立着一处隐蔽的入口——不是我们要找的克兰之墓那种简朴的石碑模样,而是用青黑色的巨石砌成的墓门,门楣上雕刻着模糊的龙纹,虽然风化严重,却依稀能看出几分威严,透着股和这片山野格格不入的厚重感。
车刚停下,我们几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围着那处入口打量。克兰强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冰冷的石壁,眉头皱得更紧:“这不对啊,克兰家的墓地都是简单的土墓,怎么会有这样的石制墓门?而且这龙纹……”
克兰梅和克兰琴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困惑。我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那墓门上若隐若现的龙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们莫不是绕错了路,误打误撞摸到了别的地方?这哪里是什么克兰之墓,看这规制,倒像是传闻里那种气派的古墓,甚至……让人隐约联想到了“龙帝之墓”之类的说法。
韩亮挠了挠头,一脸茫然:“没道理啊,我明明是按着王思宁标的路线开的,怎么会走到这儿来?”王思宁也皱着眉,反复看着手里的地图:“地图上这片区域只标了克兰之墓,没提还有别的墓地……难道是地图画错了?还是我们在山路上绕晕了方向?”
克兰俊性子急,上前推了推墓门,石门纹丝不动:“管它是什么墓,先确认是不是克兰之墓再说!要是走错了,咱们还得重新找路。”可看着那扇刻着龙纹的巨石墓门,我们心里都清楚,这绝不是我们要找的克兰之墓——没有向导,又在这山路十八弯里绕得没了方向,我们好像,真的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看着眼前刻着龙纹的陌生墓门,又转头看向克兰强、克兰俊兄妹四人,心里的疑惑一下子涌了上来,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等一下,我可算听明白了——合着你们四个克兰家的人,压根就不知道克兰之墓具体在什么地方?”
这话一出口,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克兰强愣了愣,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我们只知道墓在这片山里头,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说法,具体的位置……还真没细说,我还以为你之前查的线索里,能确定准确地方。”
“我还以为那是你们克兰家的祖坟,肯定在你们老家附近,你们多少能认路!”我指着眼前的石墓门,又指了指四周连绵的山,“结果倒好,咱们连个向导都没有,就凭着一张模糊的地图瞎闯,现在好了,绕到这么个地方来,这哪是克兰之墓,这看着就不对劲!”
克兰俊也挠了挠头,脸上没了之前的急躁,多了点不好意思:“之前只听家里老人说,克兰之墓在皮扎特镇外的山里,具体怎么走、长什么样,真没人说得清——毕竟这么多年,也没人特意来祭拜过。”克兰梅也小声补充:“是啊,我们也是这次为了找敏敏,才想着来克兰之墓碰碰运气,以为凭着线索能找到,没想到……”
王思宁推了推眼镜,看着手里的地图,眉头皱得更紧:“地图上只标注了克兰之墓在这片山域的大致范围,没标具体路线,加上这山路绕得厉害,咱们又没向导,走错路也难怪。”韩亮靠在车旁,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当初在皮扎特镇就该找个当地人问问,现在好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能打听的人都没有。”
我看着克兰家四人略显窘迫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说到底,也是为了找克兰敏。我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那扇龙纹墓门:“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先别管这是什么地方,咱们先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克兰之墓——要是不是,就得赶紧回头,趁着天还没黑,再在山里找找;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这就是克兰之墓(虽然看着不像),那咱们也得弄清楚,这龙纹是怎么回事。”
克兰强点了点头,收起了尴尬,重新恢复了沉稳:“你说得对,先查清楚再说。韩亮,你把车里的探照灯拿出来,咱们照照这墓门,看看有没有什么标记;思宁,你再对着地图核对一下方向,看看咱们是不是偏得太远;我和俊儿、梅子、琴儿再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别的入口或者克兰家的标记。”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探照灯的光束打在青黑色的墓门上,龙纹的纹路被照得更清晰了,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和克兰家相关的痕迹——没有石碑,没有刻字,只有这扇透着威严又陌生的石门,立在这片荒山野岭里,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我们,我们确实走错了路,闯进了一个不属于克兰之墓的地方。
我正跟着克兰强在墓门附近打转,眼角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崖壁下,立着一块半埋在土里的木牌——木头已经发黑,像是被风雨侵蚀了好些年。我走过去,弯腰把木牌周围的土扒开些,伸手擦了擦牌面上的灰,一行模糊的字迹渐渐显露出来。
“你们快来看!”我招呼着众人,手指点在木牌上,“这儿有字!写着‘克兰之墓 四十公里’!”
所有人都凑了过来,探照灯的光打在木牌上,那行字虽然歪歪扭扭,却看得真切——箭头正指着我们来时相反的方向,下面还浅浅刻了个“前”字。克兰俊一下子松了口气,拍了拍大腿:“总算有准信了!我说呢,那石墓门怎么看都不像是咱们克兰家的,原来真是走错路了!”
克兰强也舒了皱眉,语气里带着点庆幸:“还好有这块牌子,不然咱们还得在这儿瞎耽误功夫。四十公里,不算远,现在往回走,傍晚应该能到。”
王思宁掏出地图,对着木牌上的箭头核对了一下方向,点头道:“按这个箭头走,正好能接上之前地图上标注的山径,应该就是去克兰之墓的正路。刚才是咱们在山弯里绕偏了,才误打误撞到了那处石墓。”
韩亮收起探照灯,笑着说:“行了,有方向就好!那石墓门咱们也别管了,赶紧上车赶路,争取天黑前赶到克兰之墓,省得在山里摸黑走夜路。”
我们没再多耽搁,一行人快步回到面包车上。韩亮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朝着木牌指示的方向驶去——这次有了明确的路标,心里踏实了不少,连之前山路十八弯的颠簸,都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车窗外的树林飞速倒退,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克兰梅靠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山影,轻声说:“还有四十公里,就能到克兰之墓了,不知道敏敏留下的线索,是不是就在那里。”克兰琴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肯定在的,咱们都走了这么远了,一定能找到她的消息。”
克兰强靠在副驾,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路标,确认方向没错;王思宁把地图摊在腿上,偶尔提醒韩亮前面的急弯;克兰俊没再皱着眉,而是拿出水瓶喝了几口,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我坐在后排,看着那块渐渐远去的木牌,心里琢磨着——四十公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既然有了明确的指引,我们离克兰之墓,终究是越来越近了。
面包车稳稳地行驶在山径上,一路向前,朝着木牌指示的“克兰之墓”方向,慢慢驶去。
面包车顺着木牌指引的方向,在山径上又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天边的夕阳染成橘红色,才终于驶出了蜿蜒的山路,远远看到了前方镇子的轮廓——路口的路牌上写着三个清晰的大字:团家屯镇。
镇子比皮扎特镇稍大些,街道两旁亮着昏黄的路灯,零星有几家饭馆和小卖部还开着门,烟火气比山里浓了不少。我们找了家临街的小酒店,门口挂着“团家屯招待所”的牌子,看着还算干净。克兰强先进去问了房,出来时手里攥着三把钥匙,笑着说:“只剩三间房了,正好够住。”
“我和思宁一间。”我率先接话,转头看向王思宁,他正低头把笔记本电脑收进背包,闻言点了点头:“行,我正好整理一下路线,晚上再核对一遍克兰之墓的位置。”
克兰梅拉着克兰琴的手,轻声说:“那我和琴儿一间,住在一起也方便。”姐妹俩性子相近,住一间正好有个照应,我们都没意见。
剩下的一间房,自然就归了克兰强、克兰俊和韩亮三个男人。克兰俊咧嘴一笑,拍了拍韩亮的肩膀:“行,咱仨挤挤,反正就住一晚,凑活凑活得了。”韩亮也没二话,掂了掂手里的背包:“我没问题,就是辛苦你俩,我睡觉不打呼。”克兰强笑着摇头:“都是大老爷们,哪那么多讲究。”
分好房,我们拿着钥匙各自上楼。我和王思宁住三楼,房间不大,摆着两张单人床,窗户正对着街道,能看到楼下零星的行人。王思宁放下背包,第一时间把电脑拿出来摆在桌上,手指在键盘上敲了起来:“刚才在车里大概标了一下,从团家屯镇到克兰之墓,还有不到十公里的山路,明天早上出发,半个多小时就能到。”
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点了点头:“今天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累了,晚上早点休息,明天精神好点,也好仔细查探克兰之墓。”王思宁“嗯”了一声,又指了指电脑屏幕:“我再把红蓝白箱子和克兰敏留信的线索理一理,看看能不能和克兰之墓的位置对上,你先歇着。”
楼下传来克兰俊和韩亮的说笑声,大概是在商量着要不要下楼买瓶水。我转头看向王思宁专注的侧脸,又想起白天误打误撞遇到的龙纹石墓,还有周若紫那副无措的样子,心里隐隐觉得,明天到了克兰之墓,恐怕还有不少棘手的事在等着我们。但眼下,也只能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未知。
2007年6月17日,复工day006。
天刚蒙蒙亮,团家屯镇的街道上还没什么人,我们已经收拾好行李,在酒店楼下集合了。克兰强去前台退了房,韩亮把大家的背包搬上车,没多耽搁,面包车朝着克兰之墓的方向驶去——按王思宁标的路线,只剩最后不到十公里的山路。
这次的路比昨天平缓些,没那么多急弯,半个多小时后,韩亮停下车:“前面路太窄,车开不进去了,得步行过去。”我们跳下车,顺着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小径往里走,晨露打湿了裤脚,空气里满是山林的湿气。
走了大概十分钟,前方的树木突然稀疏起来,一片小小的空地出现在眼前——这就是克兰之墓了?
我们都愣了愣。眼前的地方确实特别小,小到不像一处“墓地”,更像山林里随意开辟出的一小块角落。没有气派的石门,没有规整的坟茔,只有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板立在空地中央,石板上刻着“克兰之墓”四个字,字迹斑驳,边角都被风雨磨圆了,石板周围连个围栏都没有,只有几丛野草围着,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克兰俊率先走过去,蹲在石板前摸了摸:“这……这就是咱们找了这么久的克兰之墓?也太小了点吧,连我老家的土坟都不如。”克兰梅和克兰琴也凑过来,脸上满是惊讶——她们虽没见过克兰之墓,却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简陋的模样。
克兰强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感慨:“克兰家祖上本就是普通人家,哪有什么气派的墓地,老一辈说‘入土为安’,能有这么块立碑的地方,已经算不错了。”王思宁推了推眼镜,环顾着四周:“地方小归小,但位置很隐蔽,周围都是密林,若不是按着路标找,根本没人能发现这里。”
我走到青石板后面,目光扫过地面——昨天在木牌上看到“克兰之墓四十公里”,原以为会是个稍大些的地方,没想到竟小到如此地步。石板后面的泥土很平整,不像有翻动过的痕迹,我蹲下身,用手扒开几丛野草,突然看到泥土里嵌着一小块红色的布料,和之前周若紫提到的“红蓝白箱子”颜色正好对上。
“你们看这儿。”我招呼着众人,指了指那块红布,“这布料看着不像山里自然有的,倒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掉下来的——会不会是克兰敏留下的?”
克兰强立刻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红布周围的泥土拨开,红布下面,隐约能看到一个木箱的边角,颜色正是之前说的红色!我们心里一喜,看来没找错地方——克兰敏留下的红蓝白箱子,果然在克兰之墓这里,只是这墓地的大小,实在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我蹲在红布旁,指尖刚碰到木箱的边角,目光突然扫过青石板底座——石板和地面衔接的地方,有一道细微的缝隙,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且缝隙边缘的泥土,比别处松动些,像是被人动过。
我立刻站起身,指着青石板的底座,对众人说:“别光顾着看箱子,这里不对劲——还有一个墓地入口,应该就在这石板下面。”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克兰强蹲下身,伸手敲了敲青石板,发出的声音不是实心石头的闷响,反而带着点空洞的回音。“还真是!”他眼睛一亮,伸手去推石板,石板纹丝不动,“这石板底下是空的,入口肯定在这儿,就是太重了,得咱们一起推。”
克兰俊撸起袖子,率先站到石板一侧:“来,搭把手!我就说嘛,再小的墓也不能只有一块破石板,果然有暗门!”韩亮也凑了过去,和克兰俊分别站在两侧;克兰强站在正面,双手抵着石板;我和王思宁也上前,各自找了个借力的地方。
“一二三,推!”克兰强喊了一声,几人同时用力,青石板发出“吱呀”的闷响,缓缓向一侧挪动,露出了下面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不大,刚好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去,一股潮湿的土腥味从里面飘出来,借着清晨的光,能看到洞口下方有几级简陋的石阶,一直延伸到黑暗里。
克兰梅和克兰琴站在一旁,眼里满是紧张:“这里面……就是克兰之墓的真正入口?敏敏会不会在里面?”王思宁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光束照进洞口,石阶上积了层薄灰,但隐约能看到几处新鲜的脚印,不像常年没人踏足的样子。
“脚印是新的!”我指着石阶上的痕迹,“应该是克兰敏留下的,她肯定进过这里面。而且这入口藏得这么隐蔽,若不是仔细看石板的缝隙,根本找不到——看来咱们要找的线索,不光在外面的箱子里,这墓道里面,恐怕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克兰强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灰,语气坚定:“既然找到了入口,就不能空手回去。韩亮,你把车里的手电筒和应急灯都拿过来;思宁,你再确认一下洞口周围的情况,别还有什么机关;我和俊儿先探探路,等会儿大家一起进去——记住,里面情况不明,都跟紧点,别掉队。”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韩亮快步跑向停车的地方,王思宁蹲在洞口边缘,仔细检查着石阶和洞口的石壁,克兰梅则拉着妹妹的手,小声叮嘱着注意安全。我看着黑黢黢的洞口,又看了看旁边露着边角的红箱子,心里清楚——之前找了这么久的克兰之墓,原来真正的秘密,藏在这块不起眼的青石板下面,而那个隐藏的入口,才是通往答案的关键。
我们沿着石阶往下走,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扫过,墓道两侧是粗糙的石壁,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脚下的石阶被踩得相对干净些。走了大概十几步,前方突然开阔起来,我们弯腰走出墓道,竟来到了一处不大的大厅。
大厅里没有繁复的装饰,地面是平整的石板,四周空荡荡的,只有正前方的石壁下,摆着一个简陋的石台——石台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张镶在木框里的照片,蒙着层薄灰,却依然能看清上面的人。
“那是……”克兰强率先走过去,伸手轻轻擦去照片上的灰,声音瞬间顿住。我们凑上前一看,所有人都愣了——照片上是克兰五兄妹的合照,克兰强站在最左边,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年轻时的青涩;旁边是克兰俊,那时还没现在这么急躁,嘴角带着笑;克兰梅和克兰琴姐妹俩挨在中间,穿着一模一样的碎花裙,挽着彼此的胳膊;最右边,站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眉眼弯弯,正是失踪的克兰敏。
照片的背景像是克兰家老房子的院子,阳光正好,五个人都笑着看向镜头,模样青涩又鲜活,和我们现在急切寻找线索的模样,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克兰梅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伸手轻轻碰了碰照片里的克兰敏,声音发颤:“这是……咱们小时候拍的合照,我还以为早就丢了,怎么会放在这里?”克兰琴也红了眼,攥着姐姐的手,说不出话来——这张照片,是她们五兄妹唯一一张完整的合影,后来家里搬了几次家,照片就找不到了,没想到会在克兰之墓的大厅里看到。
克兰俊看着照片,脸上的急躁也淡了,语气里带着点复杂:“小时候总跟敏敏吵架,现在……真想再跟她吵一次。”韩亮站在后面,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克兰俊的肩膀。
我看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克兰敏,又看了看石台周围——除了这张照片,石台上空无一物,既没有陪葬品,也没有信件或标记。王思宁用手电筒照了照石台的四周,突然指着照片木框的背面:“你们看,这里有字。”
我们立刻凑过去,克兰强小心地把照片翻过来,木框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字迹娟秀,正是克兰敏的笔迹:“哥,姐,找到这里时,我已经走了。红蓝白的警告,是给sci的,也是给你们的——别再找我,墓后有真相,保护好自己。”
最后几个字的笔迹有些潦草,像是写得很急。克兰强攥着照片,指节都泛了白,眼里满是疼惜和急切:“敏敏肯定遇到危险了,她说的‘墓后有真相’,是什么意思?这大厅后面,还有别的地方?”
我转头看向大厅的后壁,和其他三面墙一样,都是光秃秃的石壁,没有任何门或通道的痕迹。但看着那张合照,还有克兰敏留下的字,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大厅绝不是克兰之墓的终点,照片背后的“墓后有真相”,才是我们接下来要找的关键,而这张五兄妹的合照,或许就是打开下一扇门的钥匙。
我盯着照片背面克兰敏的字迹,又转头看向大厅四周的石壁,目光突然落在石台侧面——那里嵌着四个不起眼的凹槽,大小正好能放进钥匙。我伸手摸了摸凹槽,又看向克兰强兄妹四人,语气笃定:“别光看照片了,这里还有四把钥匙,分别刻着你们的名字,就藏在石台旁边的石缝里。”
众人一愣,连忙围着石台摸索。克兰俊最先在右侧石缝里摸出一把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克兰俊”三个字;紧接着,克兰强在正面摸出了刻着自己名字的钥匙,克兰梅和克兰琴也分别找到了刻有“克兰梅”“克兰琴”的钥匙——四把钥匙样式相同,只是名字不同,铜锈里透着点新鲜的光泽,显然是克兰敏特意留下的。
“这钥匙……是用来开什么的?”克兰琴握着钥匙,疑惑地看向石壁。我指了指石壁上的四个凹槽:“试试把钥匙插进去,按你们兄妹的站位来——克兰强站最左,克兰俊在右,梅子和琴儿在中间,就像照片里那样。”
四人立刻按我说的位置站好,将钥匙对准凹槽插了进去。“咔哒”几声轻响,四把钥匙同时卡入凹槽,原本光秃秃的石壁突然发出“轰隆”的闷响,从中间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了里面的暗室。
暗室不大,墙上挂满了照片,最显眼的还是克兰五兄妹的合照——有小时候在院子里的,有上学时穿着校服的,甚至还有克兰敏成年后和哥哥姐姐们的合影,每一张都保存得很好,蒙着的薄灰挡不住照片里的笑容。
克兰梅走过去,轻轻抚摸着一张她和克兰敏的双人照,眼泪掉了下来:“这张是敏敏十八岁生日时拍的,她那时候还说,要跟我一起去看海……”克兰琴也凑过来,看着照片里的妹妹,眼圈通红。
我们继续往里走,墙上的照片渐渐多了些陌生的面孔——有克兰敏和一个眉眼温柔的姑娘的合照,背面写着“克兰馨”;还有她和一对双胞胎姐妹的合影,字迹标注着“苏清荷、苏清鸢”;最里面,挂着一张克兰敏和一个短发女孩的照片,旁边写着“林若薇”。这些照片里的克兰敏,笑得比五兄妹合照时更灿烂,显然和这些人关系极好。
“克兰馨……我好像听家里老人提过,是咱们远房的堂妹,小时候还来家里住过几天。”克兰强看着照片,语气里带着点回忆,“苏清荷和苏清鸢,还有林若薇,就没听过了,应该是敏敏后来认识的朋友。”
王思宁突然指着暗室最里面的一张照片,语气凝重:“你们看那张。”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张边缘有些磨损的照片——照片里没有人脸,只有两个模糊的影子,一个是白色的,一个是黑色的,并肩站在一片雾气里,看不清轮廓,也分不清是谁,只有影子周围的雾气,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白影子和黑影子……这是什么意思?”克兰俊皱着眉,伸手想摸照片,却被克兰强拦住了。我看着那张奇怪的照片,又看了看墙上克兰敏和其他人的合照,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克兰敏留下的红蓝白警告、墓后的暗室,还有这张黑白影子的照片,恐怕都和她失踪的真相有关,而苏清荷、苏清鸢这些人,或许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我盯着那张黑白影子的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台边缘,突然想起之前在白色小屋看到的那张合照——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照片背景里站着个手里攥着茉莉花的女生,身影和这白影子竟有些隐约的相似。
我转头看向众人,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我觉得这黑白影子不简单,白色的那个,很可能就是之前在白色小屋那张合照里,站在背后的那个拿茉莉花的女生——你们还记得吗?那张照片里她站得远,身影有点模糊,但轮廓和这白影子对得上,而且她手里的茉莉花,当时看着就不太寻常。”
克兰强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印象了——那张合照是敏敏寄回家的,背景里确实有个举着茉莉花的姑娘,当时只当是路人,没往心里去。”克兰梅也跟着附和:“对,我也记得,那姑娘穿的是白色连衣裙,站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个大概的影子,和这照片里的白影子真有点像。”
王思宁凑到照片前,用手电筒仔细照着白影子的轮廓:“如果白影子是那个茉莉花女生,那黑影子呢?是克兰敏自己,还是另有其人?而且这张照片的背景是雾气,和白色小屋那张合照的场景完全不一样,不像是同一时间拍的。”
“不管黑影子是谁,这白影子肯定和茉莉花女生脱不了关系。”我指着照片里白影子的位置,“克兰敏特意把这张照片和其他合照挂在一起,还留下钥匙让我们找到这里,说明这黑白影子对她很重要——说不定,红蓝白的警告里,‘白’对应的就是这个拿茉莉花的女生,她才是警告的关键之一。”
克兰俊皱着眉,伸手碰了碰照片边缘:“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光对着影子猜,要不要把照片取下来看看?背面有没有字?”克兰强拦住他,摇了摇头:“先别碰,敏敏既然把照片挂在这里,肯定有她的用意,万一动了触发什么机关就麻烦了。先记着这白影子和茉莉花女生的关联,咱们再找找暗室里有没有其他线索——她既然说了‘墓后有真相’,肯定不止这些照片。”
我们的目光重新扫过暗室,墙上的合照一张张掠过,克兰敏的笑容在光影里忽明忽暗,而那张黑白影子的照片,就挂在最里侧,白影子旁仿佛还能隐约看到一点茉莉花瓣的轮廓,像是在无声地印证着我的猜测——这个拿茉莉花的女生,果然和克兰之墓的秘密,紧紧绑在了一起。
我目光扫过暗室角落,突然发现石台下方的缝隙里,卡着一张泛白的卡片——不是照片,是硬壳的明信片大小,边缘有点卷边,像是被人特意塞在那里的。我弯腰把卡片抽出来,拍掉上面的灰,一行潦草却清晰的字迹立刻映入眼帘。
“你们看这个。”我举起卡片,声音不自觉地沉了几分,“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她把她的本体杀了,去查刘昱晟。’”
“刘昱晟?”克兰强立刻凑过来,盯着卡片上的字反复看了几遍,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名字我没听过,既不是家里的亲戚,也不是敏敏提过的朋友,他是谁?”
克兰俊凑过来,挠了挠头:“‘她把她的本体杀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哪个‘她’?是指白影子里的茉莉花女生,还是敏敏认识的其他人?‘本体’又是什么?”
我捏着卡片,指尖微微用力——卡片上的字迹和照片背面克兰敏的笔迹很像,但更急,笔画都有些抖,像是写的时候很慌张。“‘她’大概率和之前的白影子有关,要么是那个茉莉花女生,要么是苏清荷、林若薇她们中的一个。”我顿了顿,指着“刘昱晟”三个字,“而这个刘昱晟,肯定是关键——克兰敏特意留下这张卡片,就是让我们去查他,说不定‘杀本体’的事,还有她的失踪,都和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王思宁推了推眼镜,接过卡片仔细看了看:“字里行间透着股紧迫感,‘杀本体’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冲突,更像是……某种极端的事。刘昱晟这个名字,我回去可以查一下档案,看看有没有这个人的记录,说不定是sci之前接触过的案子相关人员。”
克兰梅攥着衣角,眼里满是担忧:“敏敏写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很危险?她让我们查刘昱晟,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人对我们也有威胁?”克兰琴紧紧拉住姐姐的手,脸色有点发白——从黑白影子到“杀本体”,再到陌生的刘昱晟,线索越来越诡异,也越来越让人不安。
克兰强直起身,把卡片小心地收进自己的口袋,语气坚定:“不管刘昱晟是谁,‘杀本体’是什么意思,这都是敏敏留下的最重要的线索。暗室里的照片和卡片我们都看完了,先出去,把这些信息整理一下——思宁,你尽快查刘昱晟的资料;我们几个再回忆回忆,敏敏有没有提过和‘本体’‘刘昱晟’相关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