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家位于一个普通的中档小区,门打开,一股混合着香烛气息和沉闷空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客厅布置得还算整洁,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门口的那个红木神龛。
神龛上铺着明黄色的绸布,香炉里插着几柱尚未燃尽的香,青烟袅袅。
神龛中央,赫然供奉着一尊约莫尺许高、造型奇特的泥塑神像。
那神像面容模糊,似乎结合了东西方某些宗教元素的特征,穿着一种不伦不类的袍服,做工粗糙,颜料也有些剥落,透着一股廉价和诡异感。
正是所谓的“上帝三子”像。
更令人心头一紧的是,神龛前,一个看起来十来岁、面色略显苍白但精神尚可的男孩,正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在进行日常的祭拜。
妇人一看到这情景,之前的恐惧仿佛瞬间被点燃成了怒火和极度的后怕,她尖叫一声扑过去:
“小宝!别拜了!快起来!不许再拜这个鬼东西!它是邪神!要害死妈妈的!”
男孩被母亲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茫然地抬起头:
“妈?你怎么了?这不是救了我们的‘上帝三子’吗?你之前还说要多拜拜,感谢救命之恩呢……”
“那是妈妈糊涂!被骗了!”
妇人又急又怕,声音都变了调,
“这东西是邪的!快离它远点!”
就在这母子争执、场面有些混乱的瞬间——
一直安静跟在马疏萤身边、被众人下意识护在中间的林羽,脚步刚踏入客厅门槛。
他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越过了争执的母子,精准地落在了那尊粗糙的神像之上。
就在他目光触及神像的同一刹那!
异变陡生!
那尊看似死物的泥塑神像,内部骤然爆发出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阴冷邪异感的能量波动!
一道常人肉眼难以捕捉、但在黄语萱、马疏萤、况星湄这等修为或特殊感知者眼中清晰可见的、扭曲的暗灰色虚影,如同受惊的毒蛇,“嗖”地一下从神像头顶窜出!
那虚影在空中一个急转,毫不犹豫地、以一种近乎仓皇逃窜的姿态,直直撞向客厅侧面紧闭的玻璃窗!
“哗啦——!!!”
一声刺耳的爆响,钢化玻璃窗应声而碎,玻璃碴子四处飞溅!
那道暗灰色虚影瞬间穿透破口,消失在外面的阳光和楼宇之间,速度快得惊人,连黄语萱都来不及出手拦截!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玻璃爆裂,把正在拉扯的母子吓得魂飞魄散!
那妇人更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对着神龛的方向就疯狂磕起头来,嘴里语无伦次地哭喊:
“大神饶命!大神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该带人回来!求求您饶了我们母子吧!要收就收我一个人的命,别动我儿子啊!呜呜呜……”
她儿子也吓呆了,看着母亲疯魔般磕头,又看看破碎的窗户和依旧稳稳坐在神龛上、似乎毫无变化的神像,完全不知所措。
黄语萱、马疏萤、况星湄三人却是看得分明。
况星湄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对还在磕头的妇人喊道:
“喂!别磕了!你拜的那个‘上帝三子’,刚才已经被吓跑了!从窗户逃走了!你没看见吗?”
妇人闻言,磕头的动作猛地一滞,怯生生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窗户的破洞,又看看三位“大师”,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跑……跑了?真的跑了?不是……不是发怒要惩罚我们?”
“它要是想惩罚你,还用得着跑?”
黄语萱冷冷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那邪异气息确实远去,
“它是感知到了威胁,自己逃了。”
“威胁?”
妇人茫然,随即看向黄语萱三人,脸上瞬间堆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近乎谄媚的感激,
“是……是三位大师!不,是三位活菩萨!法力无边!还没动手就把那邪神吓跑了!太厉害了!多谢活菩萨救命之恩啊!”
她又要磕头。
马疏萤无奈地摇摇头,上前将她扶起: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况星湄则走到神龛前,仔细打量着那尊泥像,眉头紧锁:
“就是这个东西……样子倒是和李慕仙有几分相似,但气息……刚才逃走的那个,邪气很重,绝不是正路子。难道真是他感应到师傅……感应到语宸哥哥的气息,做贼心虚,跑了?”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林羽。
林羽依旧安静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破碎的窗户上,似乎对刚才那瞬间的邪气爆发有些反应,但眼神依旧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