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掂了掂玉瓶，丹药碰撞的脆响里，他忽然屈指弹向药鼎。“当” 的一声清鸣中，鼎底的灰烬竟腾空而起，在阳光下聚成细小的丹纹形状。“四品与三品，差的不是药材等级。” 他从袖中取出张泛黄的麻纸，上面用朱砂绘着几味药材的形态，“你且看这‘青焰融雪丹’的丹方。”
陆惊羽接过丹方的刹那，《碎影心经》的破妄篇不自觉运转起来。纸上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主材是三百年份的冰髓花与焰心草，辅材需寒月石的粉末与赤阳藤的汁液，最末行标注着 “水火相济时，需以精神力筑桥，引生机固丹核”。
“难在焰心草的燥气与冰髓花的寒气相冲。” 苏师取过药鼎旁的紫铜药碾，将寒月石碾成细如烟尘的粉末，“三品丹药是‘炼’，四品则是‘融’。你能护住药性，却未必能让相冲的药力如溪流汇海。”
说话间，他已将焰心草投入预热的药鼎。碧绿色的草叶刚触到鼎壁，就腾起半尺高的赤红火焰，药香里带着灼人的热浪。苏师却不慌不忙，左手捏了个奇特的印诀，右手精神力化作淡蓝色的丝绦，竟在火焰中织成层薄如蝉翼的网，将四散的火气牢牢锁在草叶周围。
“看好了。” 她突然将冰髓花掷入鼎中。刹那间，赤红火焰与雪白寒气猛地相撞，药鼎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就在两股力道即将炸开时，苏师指尖的精神力突然暴涨，那些淡蓝色的丝绦瞬间结成六角形的桥，桥洞间流转着淡淡的青芒 —— 竟是借用了生机之意。
陆惊羽瞳孔微缩。他看见焰心草的燥气顺着桥的锐角攀升，冰髓花的寒气则沿着桥的钝角下沉，在鼎心缠成螺旋状的旋涡。更妙的是苏师的控火之术，时而如春风拂柳般轻柔，时而如裂帛般迅疾，每当两种药力即将相抗，便有一缕精神力精准地楔入缝隙，像是《金刚拳经》里 “刚柔相济” 的拳理。
“四品丹药需筑丹胎。” 苏师忽然开口，同时将寒月石粉末撒入旋涡。那些灰白色的粉末遇热便化作银线，在漩涡中心凝结成米粒大的白珠。“三品是聚气成丹，四品则要让药力在丹胎中自行流转，如人体内的经脉循环。” 他屈指轻弹药鼎，鼎壁的温度骤升骤降，赤阳藤的汁液被精神力牵引着，在丹胎外画出细密的纹路，“这是‘活丹’的入门，必须要用生机之力养出这丹胎的灵性。”
半个时辰后，苏师撤去炉火。三枚通体剔透的丹药从鼎中浮起，丹体里仿佛有青红两色的光丝在缓缓游动，触之冰凉的丹面，竟能感觉到微弱的脉动。“青焰融雪丹，四品初阶。” 她将丹药置于玉盘中，推到陆惊羽面前，“能解武者突破时的火毒，丹胎里的冰火二气，需用精神力细细调和，比你炼三品时的‘守’，多了层‘导’的功夫。”
陆惊羽指尖抚过丹面，破妄篇清晰地看见丹胎中流转的药力。那些青红丝绦的交错处，正是苏师用精神力筑桥的节点。他抬头时，正撞见苏师眼中的笑意：“丹方留下，待你三品丹药能出极品，我们再来试丹。”
窗外的月光漫进丹房，落在那张泛黄的麻纸上。陆惊羽看着丹方上 “水火相济，生机为桥” 八个小字，忽然明白四品丹药的玄妙 —— 正如苏师所言，这已不是单纯的炼制，而是以精神力为笔，以生机为墨，在药材的药性里，画出一条阴阳相生的通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