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百草,真的是他的妹妹。
是他那个在十年前混乱中失踪、所有人都以为或许早已不在人世、连母亲都因过度悲伤而鲜少提及的孪生妹妹——方婷萱!
“萱萱……”这个名字,终于不再是模糊的记忆碎片和调查中的代号,它有了清晰的面容——就是那个在松柏道馆里,眼神清澈、坚韧不拔的戚百草!
“轰——”的一声,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一直以来被强行压抑的情感,如同积蓄了太久终于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冲垮了他所有的冷静与自持。
震惊、狂喜、铺天盖地的心疼、排山倒海的愧疚……无数种极端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的萱萱,没有死!她还活着!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可是……这十年!这漫长的十年!她是怎么过的?在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小小道馆里,吃着最普通的饭菜,穿着洗得发白的道服,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比赛名额而拼尽全力,甚至可能还要忍受旁人的轻视和生活的艰辛……而他,方廷皓,她的亲哥哥,却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享受着优渥的生活,被众人追捧,浑然不知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正在受苦!
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用手撑住额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宽阔的肩膀难以自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双总是运筹帷幄、睥睨一切的眼眸,此刻被一片猩红的水汽弥漫,眼前报告上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他想起了白天她训练时汗流浃背的样子,想起了她那双带着困惑却依旧明亮的眼睛,想起了她额角那个象征着离别与痛苦的疤痕……每一幕,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凌迟着他的心。
他缺席了她整整十年的成长!错过了她第一次上学,第一次比赛,第一次在挫折中爬起……他本该是护她周全、让她无忧无虑成长的哥哥啊!
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恨那些可能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更恨自己,恨方家,为什么当年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那阵剧烈的情绪风暴才稍稍平息。方廷皓缓缓抬起头,眼眶依旧泛红,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锐利、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份鉴定报告折好,放回文件袋,如同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方婷宜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婷宜依旧带着些许烦闷的声音:“哥?这么晚了什么事?”
方廷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那沉稳之下,是压抑不住的、汹涌的情感暗流:
“婷宜,来我书房一趟。”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关于戚百草……我找到答案了。”
铁证如山,尘埃落定。失落的明珠已然寻回,但如何拂去她身上的尘埃,如何弥补十年的亏欠,如何让她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身世巨变……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方廷皓知道,他的人生,方家的人生,乃至戚百草的人生,从这一刻起,都将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