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半身几乎没有好地方,都是被刀划出来的痕迹,有几条深可见骨,有的都已经是陈年的伤疤……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那个鬼地方就那么样待了多久,又自残了多少次……何苦这么折磨自己呢?
男人的呻吟声再度响起。
弗雷德里克走过去,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有些烫,估计是着了风寒。
奥尔菲斯猛地咳嗽了一阵,这才颤抖着睁开了通红的双眼:“弗雷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意识不清醒,他似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这个白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才二十多岁,何必如此折磨自己找死呢?”弗雷德里克见他醒了,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紧接着涌上来的就是不知名的恼怒。
奥尔菲斯没有说话,双眼无神地看着他。
窗外电闪雷鸣,将他一张脸映得更加苍白。
“你家有没有退烧药?我去给你拿。”弗雷德里克抿着唇。
算了,对着这么一个病号,他也生不起气来。
“不用……”那过于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麻烦先生去楼下餐厅……到后院的那条走廊上……去那个柜子里……拿个针筒回来……地下室里……那个柜子的……里面,有一瓶没用完的镇定剂……”
弗雷德里克动了动嘴唇,但还是没说什么。
他只是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地下室拿了那半瓶镇定剂,又去走廊拿了针筒,这才折回楼上。
这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现在探究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回到房间后,弗雷德里克又按照奥尔菲斯的指挥把它们组装好:“你要用它们做什么?”
“先生不妨猜猜一针镇定剂能做什么?”
弗雷德里克心头一紧。
还是要面对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吗?
那闪着寒光的针尖已经没入了眼前年轻人手臂上的肌肉,药水随着空气的挤压,一点点钻进他的血管和神经。
奥尔菲斯却面不改色,拔出针尖后就不动声色地用袖子盖住了伤痕累累的手臂。
弗雷德里克看得一阵心酸。
他本以为自己天生精神衰弱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未曾想一个正常人竟然会被逼到这步田地,且受着比他还要更多的苦——他看起来早已经习惯注射镇定剂来让自己清醒。
“半年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没事。”奥尔菲斯虚弱地靠在床头,仔细打量着手上空空的针筒,针尖上面还沾着几滴自己的血,“真是个讨厌的夜晚,我不喜欢下雨——还好有你在,先生。”
弗雷德里克没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别担心,小问题。”男人轻笑一声,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用过早餐以后,我会安排别人送您回去。”
又是敬称。弗雷德里克眼神黯淡了一瞬。
他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天生的礼貌,还是天生的冷漠与疏远。
哪怕已经书信来往如此之久,可是他似乎从未将自己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
这更加让他惶惶不安以及担忧。
“嗯?怎么?先生您不想走吗?”奥尔菲斯调侃了一句。
他本以为对方还会和他呛两句。
“嗯。”
出乎意料的,对方的回答非常简洁明了。
这次轮到奥尔菲斯一怔。
“我还不至于没有半点良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你现在情况太糟糕了,比以往我见过的所有的情况都要糟糕。”弗雷德里克冷冷地看着他,“我可不想等我离开后你死在了这儿,然后被侦探断定是我谋害了你——亲爱的英国小说界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