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罗斯:
我尊敬的朋友,非常感谢你能喜欢那幅画,但很遗憾,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再适合长途旅行,无法回应你的盛情邀约。
为表歉意我将派我的学生前往,他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年轻人,此次也会带上他的创作,想必你们会有许多‘美学观点’的探讨。
不过目前他仍有一些私人事务需要处理,预计于三个月后启程。
祝一切顺利
你的朋友
詹姆斯”
收到信时,奥尔菲斯和弗雷德里克正在公寓前的大街上散步。
清晨的伦敦总是裹挟着阴郁的寒意。
泰晤士河上浮动着灰白的雾霭,像一条慵懒的蛇,缓缓爬过桥墩与驳船。煤气灯尚未熄灭,在雾气中晕开昏黄的光斑,照出石板路上湿漉漉的反光。
卖炭人的吆喝刺破沉寂,声音却被浓雾吞去了大半,只留下零星的音节在巷弄间碰撞。
远处红教堂的尖顶隐没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砖墙上爬满煤烟熏染的污痕。枯黄的梧桐叶粘在泥泞的街面,被早起的报童踩出沙沙的哀鸣。
肉铺门口挂着新宰的牲口,血滴在台阶上凝成暗红的冰晶。
咖啡摊飘着稀薄的热气,穿呢绒大衣的绅士们呵出白雾,像一群沉默的幽灵匆匆掠过。
整个城市正在苏醒,却仿佛永远挣不脱十月的阴冷。
“真是一番令人难以提起兴趣的景象。”弗雷德里克拢了拢大衣,看向了身旁的奥尔菲斯,“但是总比‘家’要舒心得多。”
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呢绒大衣,黑色礼帽绣着银边,双手插在兜里,劲瘦有力的腰被皮带束住。许是因为觉得晨雾麻烦,他没有戴眼镜,缱绻漂亮的眼睛掩在柔软的睫毛下,此时也和他对视着。
“是吗?”奥尔菲斯抬手接住雾霭,指尖划过空气,声音带着笑意,“我曾经一直觉得,巴黎的雨和圣彼得堡的雪,本质上都是湿冷的。前些年在各个国家游历,突然感觉漂泊虽然孤独寂寞,但至少不会心有牵挂。若是人在一个地方有了个牵挂,那他就永远不会再选择漂泊在外了。”
弗雷德里克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或许是吧……那里……也只有母亲了。那你呢?为什么最后又回到伦敦?只是因为想复仇?”
奥尔菲斯顿了顿:“当然。”
他凝视着河对岸的邮局——那里曾每周准时送来巴黎的信件。
——所以……当然,他隐瞒了一些原因。
当年书信来往时听说弗雷德里克会去巴黎的奥松维尔夫人那里做艺术顾问,他便赶回了伦敦。虽然不能直接见到弗雷德里克,但至少书信交往变得方便了不少。
不过这是私心,他不会告诉弗雷德。
两个人回到公寓门前时,看见了风尘仆仆的维克多,奥尔菲斯一挑眉:“好巧,又遇见您送信了,维克多先生。”
“是啊……好……好巧。”
维克多憋红了脸也没能多说出几个字,匆匆忙忙把信递给奥尔菲斯后就挥手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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