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昊冷冷道：“这与你俩无关，各自回屋，爷自有定夺。”
姚、柳二人走后，李延昊差人去传杨凡进府，又让顺子把黄婆弄回屋，他弯腰从榻上上抱起废物回到了卧室，用手在他额头上摸摸，让人拿来热帕子给他敷在额头上。
一个时辰后，杨凡过来给废物把脉，下了药方，李延昊差人去药房捡药，杨凡从身上拿出一颗药丸给废物喂上。
二人去了隔壁，李延昊问：“心儿的病除了伤风，还有别的不适么？”
“大人，悦心小姐身子骨虚弱，大人在调教时，请稍加顾忌。”
李延昊微微点一下头，道，“昨日傍晚悦心房里进了盗匪，黄贤柏怀疑是内里人，尔如何看也？”
杨凡一顿，难不成又是成家发与小姐之为？心里直咂舌，就不会动点脑，真要把李延昊惹怒了……
杨凡突然给李延昊跪下，道：“大人，杨凡有罪，请大人治罪。”
李延昊说：“这是为何？起来说话。”
杨凡依旧跪地不起，李延昊脸色极为不悦，“莫非还要吾扶尔不成？还不快起。”
杨凡给他磕头谢恩后站了起来，李延昊让他坐下后，缓缓道：“有话但说无妨，吾不怪你。”
杨凡这才说道：“昨日进悦心小姐屋的蒙面人是杨凡，请大人治罪。”说着又要跪下，李延昊把他扶了起来，道：“这是为何？与吾慢慢述来，我自有定夺。”
“在张赫将军最后一次来京时，他来找过杨凡，说万一他发生不测，托付杨凡帮他照看照看小女悦心。杨家受张展老将军的大恩无以为报，就应承下来。”
听张赫早有托孤之事，对黄贤柏判断更深信不疑，为何杨凡要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他则满腹疑团，就在他彷徨时，杨凡说道：“一月前，悦心小姐找过杨凡，说他已认出大小姐是杀害他全家的其中一人，求杨凡带他离开李府。”
闻言，李延昊乃哑然失笑，道：“汝信也？”
杨凡没置是否，苦笑道：“两月前大小姐来如跃居，悦心小姐从大小姐眉上的那颗痣上认出他就是仇家。按理说，大小姐与张氏不该有这等深仇，可悦心小姐虽年幼，亦不是捕风捉影、信口雌黄之人。”说后摇晃了两下头，看似颇是无奈。
李延昊此时亦恢复了常态，说：“姐姐与张赫何仇也？要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赶往齐州刺杀张赫，无稽之谈，不可信也。”
屋里静了，二人陷入沉思，还是杨凡打开了沉静，“大人，杨凡有事相求。”
李延昊点头道：“吾没拿汝当外人，有事但说无妨。”
“杨凡请求大人发发慈悲，顾念顾念张赫将军在世时鞍前马后的份上，不要纳悦心做妾，做妾身份低贱，大人是知晓的。杨凡说句大不敬的话，姚、柳两位夫人娘家势力雄厚，为人又尖酸刻薄，狡黠善辩而悍妒，哪容得下悦心这个做小伏低的可怜人，若是悦心有何闪失，杨凡愧对将军的在天之灵，杨凡愿交出祖上秘方，换取悦心小姐一个自由，还请大人成全杨凡的报恩之心。”
杨凡说到这里又要给李延昊下跪求他成全，李延昊虚扶他一把，“起来。”恭敬不如从命，杨凡站了起来。
“吾拿汝当兄长，可近两年汝累次与吾逆行，是何道理？当年凡兄与姐姐这段情缘，的确是爹爹嫌贫爱富给拆散了？”
杨凡摇摇头道：“杨凡羞也，过去之事属下还是有些记忆，回想起来，今是昨非，吾不该妄自尊大，不自量力……”
李延昊看着这如鹤立鸡群的杨凡，十六年前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那日天气非常燥热，满腹心事的李延昊倒在榻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便爬起来去了后花园，月光下见凉亭里站着两个人影，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悄悄靠近凉亭，是一对男女在月色幽会。
“凡郎，吾对不起你，令你受苦了。”男子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含情脉脉道：“没事，只要大小姐舒心，吾不悔也，文儿他还好吗？”“嗯，下次我带他回来与你瞧瞧。”男子点点头，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想之，李延昊暗叹，怎样的今是昨非，呵呵，怎样的口是心非，于是道：“爹爹棒打鸳鸯的确过矣，可事已如此，汝应释怀，放下以前的恩恩怨怨，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理。”
杨凡一声苦笑道：“不怕大人笑也，大小姐冰雪聪明岂会真心与杨凡求百年之好，不过是戏弄杨凡玩玩而已。”
李延昊瞅着这张饱受沧桑，浑浑噩噩而又不失英俊的脸庞，质疑道：“何以见得？”
杨凡的嘴角扯出了一丝苦涩，道：“当初侯爷知道我与大小姐私定终身后，确实有些恼怒，过了几天，我无意中偷听到侯爷与大小姐的一段对白，我才恍然大悟……”
在李延昊的催问下，杨凡顿了顿，斟酌一下用词，才讲述道：“十八年前一天，在李府前厅，老侯爷问大小姐，含儿，你若是真看好杨凡，爹爹就成全你俩，虽说杨氏门第败落，可杨家子弟德才兼备，杨凡这孩子爹爹亦是喜爱，他对你又是一往情深。含儿给爹爹一个准信，爹爹好差人到杨家让杨锦托媒人来说亲。”
李梦含咯咯笑道：“怎么爹爹当真了，女儿与他私定终身，无非就想骗取他家的祖传秘方，且没有一丁点要嫁予他的心思，梦含是侯府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岂能进杨氏这等破落户，世人不笑梦含贱也？”
听了女儿这番无耻之言，一生高风亮节，洁身自好的李严气得手打哆嗦，举手就给了女儿一记耳光，骂道：“我李严这一生光明磊落，却生养了你这么一个见利忘义的女儿，叫我李严怎么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说着就要传家法，被坐在一旁的老夫人及成夫人挡住了。
杨凡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杨凡这才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打醒了，回去后我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一夜，亦便死心了。”杨凡说到此垂头，不再作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