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光散尽。
死寂笼罩着平台。
林凡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周身缭绕的乌光如同不稳定的心跳，明灭不定。
他皮肤上那些狰狞的黑色纹路依旧覆盖着，但失去了先前那种活物般的蠕动感，变得沉寂。
柳清雪还站着。
她的手，依旧紧紧扣着林凡的手腕。
但她整条右臂，自手腕开始，皮肤失去了所有光泽和血色，呈现出一种枯槁的灰败。
这灰败正沿着她的小臂，缓慢而固执地向上爬升。
她的脸苍白得透明，唇上不见一丝红润。
周身的冰蓝灵光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只有眼底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坚持还在燃烧。 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林凡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墨黑与赤红交织，狂暴未退，却少了几分纯粹的疯狂。
他的目光落下，定格在柳清雪那只灰败色的手臂上。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像是被砂石磨过。
“……手……” 这个字艰难地挤出嘴唇。
柳清雪冰蓝色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
她看着他眼中挣扎的赤红，声音很轻，带着消耗过度的虚弱，却异常清晰： “你回来了。”
这不是询问，是确认。
林凡的身体僵住。
他看着她手臂上刺目的灰败，那灰败仿佛带着灼痛，烫伤了他的视线。
他眼底的赤红剧烈地闪烁起来。
就在这时，他猛地转过头。
目光如电，射向深渊的另一端。
那里的光芒不知何时变得晦暗。
朦胧的光影中，一个修长的身影静立。
那人穿着一袭古朴的青色长袍，面容隐藏在光影的交界处，看不真切。
只有一双眼睛，深邃，平静，正无声地注视着平台上的一切。
他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站了千年。
巫娜也察觉到了异样。
她紧握骨杖，警惕地挪动脚步，挡在林凡和柳清雪侧前方。
幽绿的光芒在骨杖顶端凝聚。
“谁？” 她的声音带着紧绷的敌意。
青衣人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巫娜，落在林凡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林凡胸口那枚沉寂下去的黑色鳞片上。
然后，他的视线微微偏移，扫过柳清雪那只灰败的手臂。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
“逆鳞反噬，生命汲取。”
“能在这等侵蚀下保持灵台不灭，还能伤到施救之人……”
他的话语微微停顿，像是在审视一件罕见的器物。
“你的意志，比她更坚韧。”
柳清雪眉头微蹙，没有回应，只是暗中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试图延缓手臂上灰败的蔓延。
冰凉的灵力流过，带来针扎般的刺痛，那灰败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但并未停止。
林凡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黑色纹路的手，又猛地看向柳清雪那只因为他而失去生机的手臂。 一股混杂着暴戾与痛楚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
“呃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周身原本稍显平复的乌光再次开始躁动。
青衣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萦绕着一点微不可见的青色光晕。 “镇。”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那点青色光晕却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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