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现成的——常在网吧上网的一个小伙子,叫穆山鹰,看着还算老实,说自己有b照,开过货车。杨军跟他谈好工资,按车次还有提成,便把车钥匙交给了他,千叮万嘱:“小穆,好好干!每天拉了多少车,你自己记清楚,咱们月底对账!”
然而,工地上的水,比他们想象得深得多。头两个月,小穆还能拿回些零零碎碎的运费,说是工地没结全。到了第三个月,干脆一分钱没了。杨军跑去工地找董霞的二妹,对方也是一脸苦相:“杨哥,真对不住!上面公司款子也没下来,我们也被套着呢,工人工资都欠了几个月了!你再等等,款子一下来,肯定结!”
这一等,就是大半年。家里没人懂行,更没人有时间和精力天天跑去几十公里外的工地盯着。全凭小穆一张嘴说今天拉了几车,明天又拉了几车。月底对账,成了一笔谁也算不清的糊涂账。只有支出是清楚的:车辆的保养费、维修费、司机的工资和生活费,像流水一样从家里往外淌。
又熬了几个月,眼看投入的钱连个响动都没听见,全家人才彻底慌了神。深夜,一家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开会,气氛沉重。
杨父狠狠捶了下桌子:“这分明是被人下了套!那工地就是个无底洞!”
杨母早已没了当初的热切,只剩后悔和心疼:“我的钱啊……那都是攒了多少年的……”
杨军抱着头,痛苦地揪着头发:“现在说这些有啥用?车怎么办?司机小穆这几个月工资还欠着呢!”
一直沉默的李玉容开了口,声音疲惫却清晰:“不能再拖了。工地那边的钱,我看是要不回来了。当务之急,是把小穆的工资结了,把人打发走。那辆车……趁还能动,赶紧卖掉吧,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就这样,杨家第一笔雄心勃勃的投资,以哑巴吃黄连的方式惨淡收场。结清了司机工资,卖掉了那辆已成鸡肋的货车,算总账,亏掉了网吧两三年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