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泣血:六出祁山为一诺

第1章 五丈原寒夜泣孤臣,隆中星梦忆初心

朔风裂帐,寒浸骨血。五丈原的冬夜,似有无数把冰刃,穿透帆布帐壁,直刺中军帐的每一寸角落。

帐内残灯如豆,青釉油灯的灯芯焦黑欲断,昏黄的光晕勉强笼罩着案几与木榻,将满墙舆图映得忽明忽暗。图上用朱砂标注的“祁山”“渭水”“陈仓”诸地,墨迹早已被岁月磨得发暗,却仍能辨出反复勾勒的痕迹,那是诸葛亮六出祁山的轨迹,也是他半生逆命的印记。

木榻之上,诸葛亮斜倚着被褥,锦被厚重却挡不住浑身的寒意。他身形枯槁,往日里丰神俊朗的面容如今只剩皮包骨,颧骨高耸如崖,眼窝深陷似渊,唯有那双曾洞穿天下的眼眸,此刻虽蒙着一层浑浊的雾霭,却仍有微光闪烁,像是风中残烛,拼尽全力不肯熄灭。

“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骤然响起,诸葛亮猛地弓起脊背,枯瘦的手指死死按住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蜡黄的皮肤下虬结。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慌忙侧过身,以绢袖掩口,剧烈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帐内回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

待喘息稍定,他缓缓移开绢袖,那片洁白的素帛上,点点殷红如寒梅绽雪,刺得人眼生疼。

“丞相!”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维掀帘而入,身披玄甲,满面焦灼。他见诸葛亮嘴角残留的血迹,瞳孔骤缩,快步上前跪倒榻前,声音带着哽咽:“丞相保重龙体!军医已在帐外候着,快请诊治!”

诸葛亮摆了摆手,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朽的木琴:“不必……些许小疾,无妨。”他抬手拭去嘴角血迹,目光落在姜维身上,见他甲胄上还沾着霜雪,便知他又在帐外守了许久,“伯约,深夜风寒,你且回去歇息,帐外有侍卫值守便好。”

“丞相病重,维岂能安歇?”姜维膝行半步,抬头望着诸葛亮憔悴的面容,眼中满是痛惜,“自屯兵五丈原,丞相日夜操劳,废寝忘食,如今……如今怎可再这般硬撑?魏军坚守不战,无非是想耗垮我军,丞相若有闪失,蜀汉大业……”

“蜀汉大业”四字,如重锤敲在诸葛亮心上。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眸中已多了几分坚定:“伯约,我等受先帝厚恩,承托孤之重,岂能因些许艰难便退缩?司马懿老奸巨猾,深知我军粮草不济,欲以逸待劳。可他忘了,我蜀汉将士,个个皆是忠义之辈,纵使逆势而行,亦能死战到底!”

话虽如此,一阵眩晕却突然袭来,诸葛亮眉头紧锁,扶住榻边的矮几才稳住身形。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连日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每一次批阅公文、每一次推演阵法,都要耗费巨大的气力,如今连开口说话,都觉得困难。

“丞相,”姜维见他神色不对,连忙上前搀扶,“方才探马回报,司马懿派夏侯霸率轻骑袭扰我军屯田之地,将士们已奋力击退,只是……只是折损了些人手,粮草也被焚毁少许。”

诸葛亮心中一沉。屯田是他为长久对峙定下的计策,如今被魏军袭扰,粮草本就紧张的局面更是雪上加霜。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中飞速盘算:“司马懿此举,意在乱我军心、断我粮道。你即刻传令,令高翔率军加强屯田区戒备,多设伏兵,若魏军再敢来犯,务必重创之。另外,命杨仪加快粮草转运,木牛流马虽能省力,却仍需谨慎,不可有失。”

“诺!”姜维应声起身,却迟迟不肯挪动脚步,“丞相,您当真不请军医?维观您气色,实在堪忧。”

诸葛亮淡淡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一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能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亦是幸事。只是……”他的目光转向案几上那卷《出师表》,声音低了下去,“只是未能亲眼见得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愧对先帝,愧对蜀汉百姓。”

姜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卷竹简静静躺在案上,墨迹淋漓,字字泣血。他想起去年丞相在成都朝堂上诵读此文时的情景,百官动容,后主垂泪,那份赤诚与决绝,至今仍历历在目。

“丞相忠心,天地可鉴,先帝在天有灵,定会感知。”姜维哽咽道,“待击退魏军,平定中原,维定当在洛阳城头,为先帝、为丞相,告慰汉家列祖列宗!”

诸葛亮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怅惘:“伯约,你可知……我六出祁山,并非不知胜算渺茫?”

姜维一怔,不解地望着他。

“魏据九州之地,民殷兵强,人才济济;蜀偏居西南一隅,地狭人稀,兵不过十万,将才渐凋。”诸葛亮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尽的沧桑,“荆州失守,隆中对之策折翼;夷陵惨败,蜀军精锐尽丧。当此之时,天下大势已定,汉祚倾颓,已成定数。我又岂会不知?”

“那丞相为何还要……”姜维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质疑这位敬若神明的恩师。

诸葛亮望着帐外呼啸的朔风,眸中泛起泪光:“只因先帝三顾茅庐之恩,白帝城托孤之重。当年隆中初见,先帝以赤诚待我,许我以驱驰;永安宫前,先帝执我之手,言‘君可自取’。这份知遇之恩,这份托孤之责,我岂能辜负?”

他的思绪,渐渐飘回了二十余年前的隆中。

那是一个清朗的夏夜,卧龙岗上繁星满天,银河如练,横贯天际。十七岁的他,身着粗布短褐,盘膝坐在田埂上,身旁放着一卷《甘石星经》,指尖捻着几粒泥土,望着星空凝神思索。

晚风拂过稻田,掀起层层绿浪,带来阵阵稻香。远处的竹庐灯火点点,隐约传来徐庶的读书声,清脆悦耳。

“孔明兄,这般深夜,还在此观星?”徐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年人的爽朗。他快步走来,手中提着一壶酒,身后跟着石广元、孟公威二人。

诸葛亮回头一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月光洒在他年轻的脸上,眉目清俊,意气风发:“元直,季然,公威,你们怎来了?”

“见你许久未归,便寻来看看。”石广元举起手中的食盒,“家母烙了些饼,特来与孔明兄分享。”

四人围坐在田埂上,徐庶给每人斟了一杯酒:“近日听闻曹操大破袁绍于官渡,中原震动,孔明兄对此事如何看待?”

诸葛亮浅酌一口酒,目光重回星空,眸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深邃:“曹操雄才大略,又挟天子以令诸侯,占尽天时;袁绍优柔寡断,刚愎自用,虽有四世三公之名,却无济世之才,败亡是迟早之事。”

“那依孔明兄之见,这天下,终将落入谁手?”孟公威问道。

诸葛亮沉默片刻,指尖循着星辰轨迹划过:“荧惑守心,紫微星暗淡无光,汉家气数已尽。曹操据中原,孙权守江东,刘表占荆州,刘璋守益州,天下三分之势,已露端倪。只是……”他叹了口气,“战乱不休,黎民涂炭,实乃苍生之祸。”

“孔明兄有经天纬地之才,何不出山辅佐一方诸侯,安定天下?”徐庶说道,“近日刘表遣使来召,孔明兄为何拒之?”

诸葛亮摇了摇头:“刘表胸无大志,只求自保,非明主也。我若出山,必择一能解民倒悬、心怀天下之人,否则,宁可躬耕陇亩,终老一生。”

“可这般乱世,明主难寻啊。”石广元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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