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安十二年暮冬,新野城笼罩在一片融融暖意中。雪后初晴的阳光洒满街巷,青石板路被融雪浸润得油亮,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叫卖声、车马声交织成热闹的市井图景。城门内外,百姓扶老携幼,踮足翘首,目光灼灼地望向远方——他们早已听闻刘使君三顾茅庐,请得卧龙先生出山,今日正是迎接军师入城的日子。
辰时三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烟尘起处,刘备与诸葛亮并辔而行,身后关羽、张飞紧随其后,数十名精锐随从护持两侧,队伍整齐肃穆,却难掩意气风发。诸葛亮依旧头戴纶巾,身披素色披风,腰间青布囊随马蹄轻晃,面容清俊,神色沉稳,目光扫过沸腾的人群,带着几分谦和,又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气场。
“军师入城!”随着侍卫的高声吆喝,百姓们纷纷拱手行礼,欢呼声此起彼伏:“欢迎军师!”“愿军师辅佐使君,安定新野!”孩童们穿梭在人群中,手中挥舞着简陋的竹制羽扇,模仿着诸葛亮的模样,引得众人阵阵欢笑。
刘备勒住马缰,抬手示意百姓安静,朗声道:“诸位乡亲,这位便是孔明先生!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今日出山辅佐于我,日后定能护新野安宁,解百姓疾苦!”
诸葛亮微微颔首,对着百姓拱手行礼,声音温润却清晰:“亮蒙使君不弃,愿尽绵薄之力。新野乃使君根基,亦是百姓安居之所,亮定当与使君同心,整肃风气,兴农强军,不负乡亲厚望。”
话音刚落,百姓们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不少人自发地捧着自家种的粮食、蔬菜,想要献给诸葛亮,却被他婉言谢绝:“乡亲们的心意亮心领了,这些物资留着自用便是。日后新野安定,百姓富足,便是对亮最好的馈赠。”
队伍缓缓入城,直奔帅府。帅府内外早已装点一新,刘备将诸葛亮请至正厅,上座相迎,关羽、张飞及新野主要官吏、将领分列两侧。落座之后,刘备端起茶杯,站起身道:“今日孔明先生正式入我麾下,任军师之职,掌全军兵符,军中大小事务,皆听先生调度!从今往后,先生便是我之师长,诸位需以师礼相待,不得有丝毫违抗!”
“喏!”关羽、张飞及众官吏齐声应道,目光望向诸葛亮,有敬畏,有期待,也有几分试探——毕竟,这位军师初来乍到,未曾立下赫赫战功,便掌如此大权,难免有人心存疑虑。
诸葛亮起身回礼,语气诚恳:“使君信任,亮感激不尽。但掌军权非小事,亮恳请先视察军营,了解兵士状况,再行整顿,不知使君应允否?”
“先生但凭心意行事!”刘备毫不犹豫地应允,随即命人取来兵符,亲手交予诸葛亮,“兵符在此,先生可随意调遣军中将士。”
接过沉甸甸的兵符,诸葛亮心中既有使命感,也深知责任重大。他当即辞别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及几名亲兵,前往城外军营视察。
新野军营设在城郊的平原上,占地广阔,却显得杂乱无章。营寨壁垒低矮,不少地方甚至出现了缺口;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闲聊打趣,有的赌钱作乐,还有的衣衫不整,斜靠在营帐旁偷懒;兵器库的大门虚掩着,几柄生锈的长刀随意堆放在门口,箭支散乱,毫无章法;更有几名身着华服的青年,手持马鞭,肆意呵斥普通士兵,态度傲慢至极——他们皆是新野本地士族的子弟,借着家族势力,在军中挂名领饷,却从不参与训练,反而享受着种种特权。
张飞见状,怒不可遏,一把揪住一名正在呵斥士兵的士族子弟,厉声骂道:“好你个混小子!竟敢在军营中作威作福,眼里还有军纪吗?”
那士族子弟吓得脸色发白,却依旧强装镇定:“张将军息怒,我乃王氏子弟,家父是新野功曹王大人,我在军中任职,训斥几个小兵有何不可?”
“你也配称任职?”张飞气得就要动手,却被诸葛亮拦住。
诸葛亮神色平静,目光扫过混乱的军营,心中已然有数。他走到那士族子弟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威严:“军中自有军规,无论出身贵贱,入营便是兵士,需遵军纪、守营规,同吃同住同训练。你既挂名军中,却不参与训练,反而欺压同僚,此乃违反军规第一条;军营之中,严禁私设特权,你凭家族势力便肆意妄为,此乃违反军规第三条。按律,当杖责二十,逐出军营,你服否?”
那士族子弟闻言,脸色涨得通红,厉声反驳:“你不过是个刚出山的书生,也敢管我?我父亲与使君相交甚笃,你若敢动我,我父亲定然不会饶你!”
“军规面前,人人平等,纵使你父亲在此,也需遵律行事!”诸葛亮语气一沉,转头对身旁的军校道,“来人,按军规执行!”
军校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王氏乃是新野望族,势力庞大,他们不敢轻易得罪。
“军师令下,尔等竟敢违抗?”关羽上前一步,青龙偃月刀微微出鞘,寒光一闪,吓得军校们连忙应声,上前将那士族子弟按倒在地,噼里啪啦地杖责起来。
士族子弟的惨叫声响彻军营,原本混乱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聚焦在诸葛亮身上,眼中满是震惊与敬畏。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看似文弱的军师,竟然如此刚正不阿,连士族子弟也敢动。
诸葛亮环视四周,高声道:“诸位将士!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从今往后,军营之中,废除一切士族特权,无论出身高低,皆一视同仁!凡入营者,需按时训练,严守营规,赏罚分明——有功者,重赏;有过者,严惩!兵器库需专人看管,每日清点,定期维护;营寨壁垒即刻修缮,加强警戒;将士们需统一着装,整理营帐,三日之后,我将亲自查验,若有违反者,严惩不贷!”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许:“亮知晓,诸位将士跟随使君,皆是为了兴复汉室,守护家园。只要你们遵军纪、练本领,亮定会为你们谋福祉,让你们的付出得到应有的回报!”
将士们闻言,心中热血沸腾,纷纷拱手行礼:“我等谨遵军师号令!”
接下来的三日,诸葛亮全身心投入到军营整顿之中。他亲自制定训练章程,将士兵分为步兵、骑兵、弓弩手三队,每日辰时训练,午时休整,未时继续训练,酉时总结复盘,训练内容包括队列、格斗、射箭、阵法等,循序渐进,层层递进。
他还亲自监督营寨修缮与兵器库整理,将生锈的兵器重新打磨、上油,散乱的箭支分类摆放,破损的营帐修补完好。对于训练刻苦、表现优异的士兵,他当场给予奖励,或是赏银,或是提升职位;对于偷懒耍滑、违反军纪的士兵,无论背景如何,一律按律惩处,绝不姑息。
关羽、张飞也全力支持诸葛亮的工作,关羽负责监督骑兵训练,张飞负责监督步兵格斗,两人以身作则,严格要求将士们,军营之中的风气焕然一新。士兵们训练热情高涨,队列整齐,动作规范,精神面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此同时,诸葛亮还推行了一系列民生举措:废除士族子弟免缴赋税、免服徭役的特权,要求新野境内所有士族与百姓一样,按田亩缴纳赋税,家中适龄男子需服徭役;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将隆中“卧龙渠”的修建经验传授给当地百姓,助力农业生产;设立义仓,囤积粮食,以备荒年;严惩欺压百姓、贪污受贿的官吏,整顿吏治。
这些举措深得民心,百姓们拍手称快,纷纷称赞诸葛亮是为民做主的好军师。然而,这却触动了新野本地豪强士族的利益。新野共有三大豪强家族:王氏、李氏、赵氏,他们盘踞新野多年,垄断了大量土地与资源,凭借家族势力,长期不交赋税、不服徭役,还肆意兼并百姓土地,欺压乡邻,历任官吏都不敢轻易得罪。
诸葛亮的举措,无疑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削了他们的权势。几日之内,三大豪强的族长便聚集在王氏府邸,商议对策。
王氏族长王坤,年约六十,面色阴鸷,眼神浑浊,他重重一拍桌子,怒声道:“诸葛亮这个黄口小儿,刚出山就敢动我们的利益!废除特权?缴纳赋税?他这是要断我们的活路!”
李氏族长李嵩,身材肥胖,满脸横肉,附和道:“王兄说得对!这诸葛亮不过是个书生,仗着刘备的信任,就敢在新野作威作福。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新野是谁的天下!”
赵氏族长赵渊,相对年轻,心思缜密,他沉吟道:“刘备对诸葛亮信任有加,关羽、张飞又全力支持,硬拼恐怕不行。不如我们设一场鸿门宴,邀请诸葛亮赴宴,试探一下他的虚实。若是他识相,便让他收回成命;若是他不知好歹,我们便……”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王坤与李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明日便在我府中设宴,以‘欢迎军师’为名,邀请诸葛亮前来,我们趁机试探,若能吓退他最好,若是不能,便只能用强硬手段了!”
次日一早,王坤便派管家前往帅府,送上请柬,邀请诸葛亮于当晚前往王氏府邸赴宴,说是新野众乡绅为感谢军师整顿新野、造福百姓,特意设宴款待。
诸葛亮收到请柬,心中已然明白其中的猫腻。他转头对刘备道:“使君,王氏等豪强设宴,名为欢迎,实则试探,甚至可能暗藏杀机。”
刘备闻言,眉头一皱:“先生,那便不要去了,免得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