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安十三年夏,樊城的暑气裹着汉水的潮气,黏腻地裹在每个人身上。城楼上的旌旗被热风掀得猎猎作响,士兵们握着连弩的手浸着汗,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北方——曹军的先锋已在百里外扎营,樊城的空气里,备战的紧张像绷紧的弓弦,却因诸葛亮的调度,始终维持着有序的节奏。
谁也没料到,压垮这根弦的,不是曹军的攻城槌,而是来自襄阳的一纸丧报。
午后的蝉鸣正聒噪,一艘快船冲破汉水的波纹,直奔樊城码头。船尚未停稳,一名襄阳信使便踉跄着跳上岸,浑身湿透,声嘶力竭地嘶吼:“使君!军师!刘荆州……刘荆州昨日酉时病逝了!”
消息像惊雷劈进樊城。刘备手中的令旗“啪”地落在城砖上,脸色煞白——刘表是他在荆襄的唯一依托,如今骤然病逝,荆襄局势必乱。议事厅内,关羽攥紧了青龙偃月刀,指节泛白;张飞怒捶案几:“这节骨眼上病逝,岂不是给曹贼可乘之机!”
诸葛亮的羽扇却未停,只是目光沉了几分:“刘表病逝是意料中事,可襄阳的继承人……刘琮年幼,背后是蔡瑁、张允等降曹派,怕是要出乱子。”
他话音未落,又一名斥候跌跌撞撞闯入:“军师!大事不好!襄阳传来密报——蔡瑁、张允拥立刘琮为主,今日已派人向曹操献城投降!消息已经在樊城传开,百姓和士兵都乱了!”
“降曹?!”刘备猛地站起,身形晃了晃。
此刻的樊城街头,早已炸开了锅。流言像野火般蔓延:“刘琮降曹了!曹军马上要打过来了!”“蔡瑁要把荆襄卖给曹操,我们都要被屠城了!”百姓们扔下手中的活计,抱着包袱四处乱窜;军营里,几名原本是襄阳降兵的士兵骚动起来,叫嚷着“不如投降”,被身旁的新野老兵死死按住,却压不住人群里的恐慌。
“大家冷静!不要乱!”张飞骑着马在街头呵斥,却被混乱的人流冲得踉跄。老人的哭喊声、孩童的啼哭声、器物摔碎的脆响,混着热风,搅得樊城像一锅沸腾的粥。
就在此时,城楼上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铃声——诸葛亮手持绘着八卦的令旗,站在城楼最高处,素色披风被热风掀得扬起,腰间的青布囊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他没有扯着嗓子喊,只是让亲兵敲响了召集用的铜铃,然后将令旗一挥:“水军将士听令!关羽将军率所有战船在汉津口集结,分三批停靠,每船限载三十人,老弱妇孺优先!”
“步兵将士听令!张飞将军率部封锁街头,划分三个渡江区域,每区域由十名什长维持秩序,敢趁机作乱、哄抢船只者,以军法论处!”
“工匠与官吏听令!即刻打开粮仓,每人分发三日干粮,随船携带;作坊里的连弩与短矢,除守城所需,其余尽数搬上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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