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泣血:六出祁山为一诺

第60章 水淹七军震华夏,卧龙忧谏守荆襄

汉建安二十四年(219年)秋,汉水如黄龙咆哮,裹挟着连日暴雨的雷霆之势,席卷襄樊大地。昔日干涸的河床暴涨成泽国,曹军七军营地尽数被淹,士兵们在浊浪中挣扎哀嚎,甲胄兵器漂浮水面,一片狼藉。关羽身披绿袍,手持青龙偃月刀,立于旗舰船头,刀身映着浊浪寒光,目光如电扫过水中残敌。身后“关”字大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荆州水师战船列阵如长龙,万箭齐发间,曹军溃散如山倒。

“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斩!”关羽声如洪钟,震彻江面。曹军主将于禁见大势已去,率残部弃械投降,被士兵押至船头时,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先锋庞德怒目圆睁,率亲兵死战,最终力竭被俘,面对关羽劝降,厉声喝道:“吾乃魏将,岂肯降你这卖主求荣之辈!”关羽勃然大怒,下令将其斩首,首级悬于营门,震慑曹军。

襄樊之战,关羽水淹七军,生擒于禁,斩杀庞德,收降曹军三万余人,连下襄阳、樊城数座县城,兵锋直逼许都。消息传开,华夏震动,曹操惊怒之下,竟召集百官商议迁都,以避关羽锋芒。

捷报沿长江水道、金牛古道疾驰,如野火般传遍荆益大地。成都城内,百姓自发涌上街头,舞龙舞狮,燃放爆竹,欢呼声震彻云霄;宫城内外张灯结彩,红绸铺地,文武百官身着朝服,纷纷入朝庆贺。议事厅内,刘备手持捷报,满面红光,连连赞叹:“云长真乃战神也!此番大捷,足以震慑天下,兴复汉室指日可待!”

张飞瓮声附和,手拍案几:“大哥说得是!某就知道云长兄厉害,这水淹七军的妙计,打得曹操老贼屁滚尿流!待某率军驰援,与云长兄会师许都,生擒曹操!”

马超、黄忠等将领也纷纷上前道贺,大帐内一片欢腾,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然而,在这片欢庆的海洋中,唯有诸葛亮身着素色朝服,静立于角落,手中羽扇轻摇,眉头却锁成了川字。他接过侍从递来的捷报,竹简上的字迹遒劲有力,字里行间透着关羽的傲气与战功的辉煌:“生擒于禁,斩杀庞德,收降曹军三万余众,襄樊城指日可破,曹操已议迁都以避锋芒……”

诸葛亮越看,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如坠冰窖。他深知,关羽的这场大胜,虽震慑了曹操,却也彻底点燃了孙权的忌惮之火。襄樊之战前,关羽已在荆州边境与东吴摩擦不断,扣押东吴粮船、辱骂来使,孙权对荆州垂涎三尺,早已忍无可忍;如今关羽威势滔天,若真拿下襄樊,蜀汉势力将横跨荆益、直指中原,孙权绝不会坐视蜀汉一家独大。“威震华夏固然可喜,可荆州空虚,东吴若趁机偷袭,后果不堪设想!”诸葛亮心中默念,羽扇在手中转动得愈发急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他抬头望向议事厅内欢腾的百官,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众人只看到眼前的胜利,却看不到潜伏的灭顶之灾——关羽将荆州主力尽数调往襄樊前线,江陵、公安仅留糜芳、傅士仁驻守,此二人素来与关羽不和,且怯懦无能,城防薄弱,粮草不足,一旦东吴水师沿江而上,半日便可兵临城下,荆州必失!

散朝后,百官纷纷前往丞相府庆贺,诸葛亮却婉言谢绝,独自一人返回书房,闭门谢客。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墙上悬挂的荆襄舆图,诸葛亮缓步走到舆前,指尖落在江陵、公安的位置上,那里是荆州的核心腹地,如今却如不设防的空城。他想起临行前反复叮嘱关羽的“东和孙权,北拒曹操”,想起留下的“联吴密策”,想起自己派往荆州的使者一次次传回关羽傲慢无礼的消息,心中一阵绞痛。

“云长刚愎,此战大胜后,必更加骄傲自满,恐难听进逆耳忠言。”诸葛亮长叹一声,转身铺开竹简,提起狼毫,蘸满墨汁,连夜写下一封书信。烛火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疲惫,却依旧笔走龙蛇,字迹急促却不失沉稳,字里行间满是恳切与担忧:

“云长吾弟亲启:

闻襄樊大捷,水淹七军,生擒于禁,斩杀庞德,兄与亮皆为你欢欣鼓舞。将军神威,震慑华夏,此乃蜀汉之幸,汉室之幸。然,功高易遭嫉,势强易引祸,亮有三忧,彻夜难眠,谨呈将军,望三思而行:

一忧孙权觊觎。将军镇守荆州,与东吴素有嫌隙。孙权屡求亲而不得,使者遭辱,心中积怨已深;如今将军威震华夏,东吴上下必生忌惮。曹操若遣使游说,许以江南之地、金银财帛,孙权必为利益所动,趁机偷袭荆州,断将军后路。荆州乃将军根基,亦是蜀汉枢纽,一旦有失,将军虽有襄樊之功,亦难挽蜀汉大业于既倒。

二忧后方空虚。将军将荆州主力尽数调往襄樊,江陵、公安守军不过数千,且多为老弱病残,城防年久失修。糜芳性怯,傅士仁贪利,二人素与将军不和,若东吴突袭,必难抵挡。昔日赤壁之战,周瑜以火攻破曹,便是趁其不备;今日东吴水师强盛,吕蒙善用奇谋,若白衣渡江,荆州危矣!

三忧曹操反扑。曹操虽议迁都,却并未伤筋动骨,北方仍有数十万兵力。若将军久攻襄樊不下,曹操必调关中、兖州精锐驰援,届时将军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且于禁所部虽降,曹军仍有张合、徐晃等猛将,不可轻敌。

亮闻‘见好就收,知难而退’乃兵家至理,‘穷寇莫追,归师勿遏’乃行军大忌。如今将军已建不世之功,威震天下,足矣!望将军即刻暂缓攻城,班师回防荆州,加固江陵、公安城防,补充后方兵力;同时遣使者前往江东,以大捷之威示之,以蜀锦之利诱之,重申联盟之重,缓解东吴敌意。待荆州稳固,再图襄樊,方为万全之策。

荆州安危,关乎蜀汉大业,将军切勿意气用事,勿因一时之胜而忘长久之患。亮在成都,日夜牵挂荆州,唯盼将军幡然醒悟,守住根基,共图北伐大业。

若将军执意攻打襄樊,务必分兵一半回防江陵,令糜芳、傅士仁严守城池,多备滚石、箭支、火油,切勿懈怠!另,可令廖化率部驻守公安,互为掎角之势,以防东吴偷袭。

诸葛亮 顿首

建安二十四年秋”

书信写罢,诸葛亮仔细审阅一遍,又在末尾重重加了一句:“荆州失,则蜀地危,将军万勿掉以轻心!”随后,他召来最信任的亲兵队长,将书信密封在锦盒中,郑重吩咐道:“此信十万火急,务必连夜送往襄樊前线,亲手交给关将军,让他即刻阅后回复!途中若遇阻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信送到!若将军不听劝告,即刻回报,不得延误!”

“末将遵命!”亲兵队长接过锦盒,单膝跪地,将锦盒紧紧抱在怀中,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他骑上最快的战马,一路疾驰,马蹄踏碎成都的宁静,朝着襄樊方向狂奔而去。

诸葛亮送至门口,望着亲兵远去的背影,心中依旧忐忑不安。他深知关羽的性情,刚愎自用,骄傲自满,此次大胜后,恐怕更难听进他的劝告。“云长,你可一定要明白亮的苦心啊!”他低声呢喃,眼中满是期盼与担忧,夜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袍,更添几分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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