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设在酒店顶层的露天花园，夜风拂面，带着远处城市的霓虹与近处食物的香气。巨大的“congrattions”灯牌在夜色中闪烁，与满天星斗交相辉映。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整个团队都沉浸在一种轻松而热烈的氛围中。
苏晓无疑是今晚的焦点之一。她换下了湿透的比赛服，穿着一件简单的国家队红色t恤，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更显得灵动可爱。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穿梭在人群之中。
“苏！恭喜！”韩国队那个教她吃拌饭的女队员端着果汁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用刚学的中文生硬地说：“厉害！”
德国队的索尔佳也走了过来，虽然赛场上拼得你死我活，此刻却带着真诚的笑容，用英语对苏晓说：“你的速度让我印象深刻，期待下次交手。”
苏晓笑嘻嘻地用她有限的英语词汇夹杂着手势和大家交流，时不时因为发音不准闹出点小笑话，引得周围一片善意的笑声。她甚至还被几个欧洲年轻队员拉去合影，站在一群高个子中间，她踮着脚，笑得见牙不见眼，那纯粹快乐的样子感染了在场的许多人。
林远则选择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背靠着栏杆，手里端着一杯澄澈的苏打水，冰块在其中轻轻碰撞。他没有参与热闹的交谈，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那个红色的、忙碌的身影上。
他看着她和别人碰杯，看着她笑得弯起眼睛，看着她因为听不懂复杂的玩笑而露出懵懂又努力理解的表情……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弧度。
队里的老大哥端着酒杯过来，拍了拍林远的肩膀：“远哥，可以啊！今天这场决赛，硬气！最后那几个球，你和晓晓真是绝了！”他说着，冲林远挤挤眼，“特别是晓晓，现在可是成了香饽饽了，我看那几个老外眼睛都看直了。”
林远脸上的柔和瞬间收敛，他抿了一口苏打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语气平淡：“她打得好。”
老大哥哈哈一笑，压低了声音：“你小子，就装吧！刚才颁奖的时候，搂得挺紧啊？”
林远耳根微热，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瞥了对方一眼，没有接话。
不断有人来向林远表示祝贺，他礼貌地回应着，言简意赅。几个相熟的外国选手过来，他便切换成流利的英语交谈，沉稳得体。但他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角落，仿佛那里是他的观察哨，而苏晓，是他唯一需要锁定的目标。
他看到有男队员热情地给苏晓递上色彩鲜艳的鸡尾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不动声色地穿过人群，走到苏晓身边，在她伸手去接那杯酒之前，自然地用自己的苏打水换掉了她手中的酒杯。
“这个太甜，喝这个。”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递酒的男队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耸耸肩走开了。
苏晓看着手里被换掉的杯子，里面透明的液体冒着细小的气泡。她抬起头，看着林远线条冷硬的侧脸，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丝甜意。她乖乖地捧起杯子，小口喝着。
庆功宴进行到后半程，气氛愈发高涨。有人开始起哄，让冠军组合发表感言。苏晓被推到了稍微中间的位置，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林远则依旧站在她身侧靠后的地方，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却无形中为她隔绝了大部分起哄的声浪。
“说两句呗，晓晓！远哥！”
苏晓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林远，发现他也正看着她，眼神沉静，带着一种无声的鼓励。她转过头，面向大家，声音清脆而真诚：“能拿到这个冠军，真的很开心！谢谢教练，谢谢所有队友，也谢谢……我的搭档，林远。”
她说到“我的搭档”时，声音微微顿了一下，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亲昵。
人群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和掌声。林远站在她身后，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庆功宴终于在喧闹中接近尾声。队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有的意犹未尽地约着再去别处坐坐，有的则因为连日的疲惫准备直接回房休息。
林远和苏晓默契地落在了最后。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金属厢壁映出他们并排站立的身影。空气似乎突然变得有些粘稠，带着一丝微妙的尴尬和未散的酒意。苏晓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林远则站得笔直，目光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他们所在的楼层。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只剩下一片寂静。暖黄色的壁灯投下柔和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默默地走向各自的房间。苏晓的房间先到。她在门口停下，从随身的小包里翻找房卡，指尖因为莫名的紧张而显得有些笨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