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狸猫那本封面带着小猫爪印的笔记本摊开在鲁道夫的膝头。
她的左手稳稳地环抱着怀中熟睡的小家伙,右手执笔。
(笔迹是鲁道夫特有的沉稳有力,但在某些笔画处,又能看到一丝因怀抱的重量而产生的,极细微的温柔波动。)
2月12日 晴,后转暖 我们一直在一起
今日携狸猫探望北海欣小姐。
小家伙于病榻前郑重立下出征凯旋门的誓言,情真意切,意志坚定。
虽泪盈于睫,然脊梁笔直,目光如炬。
此等心志,方为我所知,所爱的冠军。
(笔迹在此处稍作停顿,墨迹微深,仿佛书写者亦在回味那份动容)
归家后,共包饺子为乐。
小家伙手忙脚乱,面粉沾颊,模样甚是可爱,令人心喜。
不慎言其“味美于馅”,致其羞恼,面若霞染,更为“可口”。
此乃实话,却引得小猫炸毛,趣味横生。
(此处笔锋略显轻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晚间,误以酒心巧克力饲之。
不消片刻,便化作怀中醉猫一只。
神志迷离,憨态可掬,只会痴笑与呢喃“喜欢”,继而抱吾酣然入梦。
体温略高,呼吸间带着甜醺气息,安稳信任,全无防备。
(书写至此,笔触变得极为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臂弯中醉猫的睡眠)
此刻,臂弯所承,虽为醉眠之躯,其重不过尔尔,然心中所感,却是整个世界加之于身的甜蜜重量。
——由清醒者执笔,共拥沉醉者,同记此日。
在日记的下方,鲁道夫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抱着狸猫的姿势,腾出指尖,轻轻蘸了一点印台里温和的红色印油。
她执起狸猫软绵绵,毫无知觉的右手,在其尾指指尖上染上颜色,然后,如同盖章一般,在那段日记的末尾,郑重地印上了一个小小的,圆润的指印。
随后,她亦在自己签名旁,印上了自己的指印。
两个并排的红色指印,一大一小,在纸页上悄然定格,无声地封缄了这个夜晚的静谧与承诺。
当第二天到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溜进房间,拂过狸猫的眼睑。
北海狸猫在一片温暖和令人安心的气息中悠悠转醒。
宿醉带来的轻微头痛让她不适地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往热源深处钻了钻,鼻尖萦绕的全是熟悉的,令人心神宁静的雪松冷香。
意识逐渐回笼。
昨晚的记忆如同断了片的录像带,模糊而零散……
包饺子……
露娜说她是“小美味”……
然后……吃了巧克力……再然后……
等等!巧克力!
一些破碎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
——自己软绵绵地挂在露娜身上,傻乎乎地笑,嘴里还说着……说着“最喜欢露娜”……?
“轰——!”
所有的血液瞬间涌上头顶,狸猫猛地睁开眼,金色的眼眸因为震惊和羞耻而瞪得溜圆。
她发现自己正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在鲁道夫身上,而鲁道夫似乎早已醒来,正单手支着头,紫眸含笑,就这样,看着她,仿佛欣赏了一出有趣的默剧。
“醒了?”鲁道夫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特有的慵懒沙哑,指尖轻轻拂过她炸毛的银发,“我的小醉猫?”
“我、我我我……”狸猫结结巴巴,脸颊红得堪比熟透的番茄,手忙脚乱地想从鲁道夫身上滚下去,却被对方揽着腰,轻轻松松地固定回怀里。
“昨晚……”狸猫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神飘忽,不敢看鲁道夫的眼睛,“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嗯——”鲁道夫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紧张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才慢悠悠地笑道,“说了很多。比如,‘露娜好香’,‘最喜欢露娜’,还有‘不要走’……”
每说一句,狸猫的脸就更红一分,最后干脆把滚烫的脸彻底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哀鸣:“呜……别说了……”
太丢人了!怎么能醉成那样!还说出那么羞耻的话!
看着她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鲁道夫低笑出声,不再逗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然而,当狸猫鸵鸟般埋着脸,目光无意间扫过床头柜时,她猛地顿住了。
那本熟悉的日记本摊开着,旁边还放着小小的红色印台。
她好奇地、带着一丝残留的羞窘凑过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鲁道夫那沉稳有力的笔迹,记录着昨天探望姐姐,包饺子,以及……她醉酒睡着的全过程。
字里行间,没有调笑,只有温柔的陈述和深沉的珍视。
而最让她心跳骤停的,是日记末尾,那两个并排的、一大一小、清晰无比的红色指印!
这里,狸猫的脑内再次火山喷发!
指印!是露娜抱着我按的!
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时候!
这、这算什么?盖章画押吗?!
还是……契约?!
呜…感觉像被彻底标记了所有权一样……好羞人!但是……
一股比昨晚醉酒更强烈的热意席卷全身,狸猫感觉自己的cpu彻底过载,头顶几乎要冒出实质的蒸汽。
她猛地抬起头,金色眼眸水光潋滟,指着那两个指印,语无伦次:
“这、这个!露娜!你……你什么时候……!”
鲁道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紫眸中漾开得逞而又满足的笑意,她执起狸猫那只被染过指印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
“证据确凿,”她俯身,在狸猫通红的耳边低语,气息温热。
“昨晚某只醉猫,可是亲自‘画押’,把自己彻底抵押给我了。想赖账?”
“我、我才没有画押!那是你趁人之危!”狸猫羞恼地抗议,试图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是吗?”鲁道夫挑眉,指尖点了点日记上那句“臂弯所承……乃是整个世界加之于身的甜蜜重量”。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白纸黑字,还有指印为证。人证物证俱在,我的小抵押品,你还想往哪里逃?”
“抵押品……?!”这个称呼让狸猫的脸红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她气鼓鼓地瞪着鲁道夫,却在对上那双含笑的、深邃的紫眸时,所有抗议都化作了心尖的悸动和一丝……隐秘的甜意。
她低下头,看着那两个紧紧依偎的红色指印,又看了看自己被鲁道夫握在掌心的手。
最后,像是放弃了抵抗,又像是认命般,小声地、带着无限羞赧地嘟囔了一句:
“……那、那你要好好保管……你的‘抵押品’……不许弄丢了……”
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不可闻。
鲁道夫闻言,紫眸中的笑意如同漾开的春水,她收紧手臂,将她的“全世界”牢牢锁在怀中,在那泛红的耳尖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当然,”她的承诺,低沉而郑重,如同烙印。
“终身保管,绝不退换。”
阳光愈发灿烂,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