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那一声“跪地弃械者不杀!”如同赦免的天音,又如同最后的催命符,彻底击垮了残存匪徒心中最后一丝负隅顽抗的念头。当座山雕那颗血淋淋、兀自圆睁双目的头颅被高高举起,所有的凶悍、所有的侥幸,都化作了无边的恐惧与求生的渴望。
“哐当!”“哐啷啷……”
兵刃掉落的声音如同雨打芭蕉,密集地响起。还活着的黑云寨匪徒,无论轻伤重伤,只要能动的,都挣扎着跪倒在地,将手中的刀枪棍棒远远扔开,双手抱头,身体筛糠般抖动,口中不住地哀求:
“好汉饶命!饶命啊!”
“俺投降!俺是被逼上山的!”
“求好汉给条活路!”
哭喊声、求饶声汇成一片,与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浓郁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构成了落鹰涧战场最后的景象。
龙渊军的士兵们并未因敌人的投降而松懈。在各级军官的喝令下,他们迅速控制场面。弓弩手依旧占据制高点,警惕地监视着下方。陷阵营的重甲士兵们则分散开来,两人一组,开始收缴武器,并将跪地的俘虏驱赶到涧内相对空旷的一片区域集中看管。动作熟练而高效,显是平日训练有素。
赵虎将座山雕的头颅交给亲兵保管,摘下沾满血污的面甲,深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混杂着血腥的空气。他环顾这片尸横遍野的战场,看着那些如同惊弓之鸟的俘虏,心中豪情与冷静并存。此战,龙渊军以微小的代价,几乎全歼黑云寨主力,阵斩匪首,可谓大获全胜!
“迅速打扫战场!救治我方伤员!轻伤的俘虏也简单包扎一下!”赵虎下令道,“统计战果和俘虏人数,快马报与先生知晓!”
“是!”
当信鸽带着“落鹰涧大捷,阵斩座山雕,俘获匪众近三百”的捷报传回龙潜谷时,谷内并未出现狂喜的喧嚣,反而是一种沉静的欣慰与更加忙碌的准备。陈默对此结果早有预料,他的注意力已转向如何消化这场胜利带来的最大战利品——人口。
次日,陈默在苏瑾、王铁柱以及一队龙渊军精锐的护卫下,亲临落鹰涧。
战场已然初步清理。龙渊军阵亡者的遗体被小心收敛,准备运回山谷厚葬。而匪徒的尸体则被集中起来,就地挖坑掩埋,以防瘟疫。缴获的兵刃、皮甲堆积如山,虽然大多粗劣,但回炉重造也是不错的铁料。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近三百名被看管在一起的俘虏。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大多带着伤,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麻木,还有一丝对新命运的茫然。他们蹲在地上,黑压压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陈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俘虏。他们之中,有面目凶狠、眼神闪烁的积年老匪,也有面带菜色、年纪尚轻,看起来更像是被裹挟的流民。
“先生,所有俘虏都在此处。初步甄别,其中约有四五十人,是黑云寨的大小头目或心腹死忠,皆属冥顽不化、恶行累累之辈。”赵虎上前低声汇报。
陈默微微颔首,走到俘虏们前方一块稍高的岩石上站定。苏瑾、王铁柱分立两侧,赵虎按刀立于身前。所有俘虏的目光,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聚焦在这个看起来年轻、气质却沉静如渊的年轻人身上。他们知道,这就是龙潜谷真正的主事人,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我,陈默,龙潜谷主事。”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俘虏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黑云寨为祸地方,劫掠商旅,残害百姓,罪孽深重。座山雕已然伏诛,此乃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他的话让许多俘虏低下头去,尤其是那些头目,更是面如死灰。
“然,”陈默话锋一转,“我亦知,尔等之中,多数人或是被生活所迫,或是被武力裹挟,方才落草。并非人人皆如座山雕般,甘愿为恶,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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