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源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温和地纠正了一个笔画的顺序，鼓励道：“很好，很有进步。坚持下去，以后还能学看账本，学更深的道理。”
那汉子憨厚地笑了，用力点头。
社会的安定与繁荣，带来了人口的聚集和信心的恢复。以往逃离的流民开始返乡，周边州府听闻龙潜谷“均田免税、吏治清明”的百姓，也拖家带口前来投奔。安临县城及周边主要镇落，规模都在悄然扩大，新的民居、商铺、工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龙潜谷不得不成立了专门的“城建规划队”，开始有序地规划道路、排水和新的居民区。
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这一日，陈默在苏瑾、林清源的陪同下，轻车简从，巡视各地。他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是静静地看。
他看到了金黄的稻田里，农民脸上洋溢着的、属于收获者的纯粹笑容。
他看到了集市上，百姓们从容选购商品，不必再担心豪强欺压或物价飞涨。
他看到了夜校里，那些曾经被视为“愚昧”的底层民众，如饥似渴地汲取着文明的养分。
他看到了工匠坊中，闪烁着智慧与实干火花的眼神。
“先生，截至目前，新增垦田三成，夏秋两季税赋入库，已超过去年同期五成，且民间存粮极丰。”苏瑾汇报着数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各地商铺数量翻了两倍，市税收入稳步增长。官仓储备，足够现有人口消耗一年半。”
林清源也感慨道：“扫盲夜校已覆盖九成以上村镇，适龄民众入学率超过七成。《龙潜新报》发行量持续增加，民众对新政的理解和支持日益加深。基层官吏经过整训和实践，大多能恪尽职守，风气一新。”
陈默默默听着，目光掠过这片充满活力的土地。他知道，这一切的代价，是之前的铁血清洗、是影与暗卫在黑暗中的搏杀、是无数人殚精竭虑的付出。但看到眼前这欣欣向荣的景象，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新政的犁铧，终于划破了千年冻土，让希望的种子得以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然而，就在这一片祥和繁荣之中，陈默的心底，却始终悬着一根弦。他抬头，望向北方，那是朝廷所在的方向。龙潜谷的剧变，不可能永远不被注意。内部的脓疮已除，但外部的风雨，又能躲避几时？
他收回目光，对苏瑾和林清源沉声道：“成果可喜，但远未到高枕无忧之时。扩军、备战、科技、外交，样样不可松懈。要将这欣欣向荣之象，化为迎接更大风浪的基石。”
繁荣之下，远虑已生。但无论如何，一个崭新的、充满生命力的秩序，已然在这片边陲之地，坚实地建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