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一怔。是啊，陈默之前所做之事，哪一件在最初看来不是不可思议？可结果都证明，那是蕴含着他所不懂的“道理”的。
“此‘神火’之秘，并非仙法，亦是天地间存在的至理。”陈默语气无比肯定，“若能制成，无需与马匪短兵相接，只需远远投出，或以特定方式引燃，便可在敌群中制造雷霆与火海，令其肝胆俱裂，不战自溃！”
王铁柱的呼吸粗重起来。他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凶悍的马匪正在冲锋，突然之间，队伍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火光冲天，人马碎片横飞……那将是何等恐怖的景象！若真有此物，莫说守住营地，就是主动出击，也未必不能！
巨大的诱惑与根深蒂固的怀疑在他心中激烈交战。他死死盯着陈默的眼睛，那双年轻却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妄和狂热，只有一种基于绝对认知的冷静和自信。
“陈……先生，”王铁柱的称呼在不自觉间变得更加尊敬，“您……真有把握？”他需要最后的确认。
“有七成把握。”陈默没有把话说满，“提纯硝石是关键，比例调配需要反复试验，极其危险，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但一旦成功……”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的光芒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铁柱沉默了。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包不起眼的硝土，又想起昨夜陈默运筹帷幄、料敌先机的风采。这个少年，已经用一次次奇迹证明了他的“不同”。或许，这看似荒诞的“神火”，真的存在？
良久，王铁柱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是个务实的人，更是个懂得抓住机会的人。陈默展现出的价值和潜力，已经远超他的想象。跟着他，或许真的能闯出一条前所未有的生路！
“先生需要我做什么？”王铁柱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截然不同。这表明，他不再仅仅是信服陈默的“智慧”，而是开始真正认同并愿意追随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
陈默心中一定，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迈出。他指着那包硝土：“首要之事，是秘密收集足够的硝土，越多越好。营地墙根、老厕附近、牲畜棚周围，凡是潮湿阴暗处，都可刮取。此事需绝对谨慎，不能引起外人，尤其是张老三那类人的注意。”
“明白。”王铁柱点头，“我会找信得过的、手脚麻利的人去做，分开收集，混在日常拾柴取水的活计里，不会引人怀疑。”
“好。”陈默继续道，“其次，木炭之事，也需要你留心。我们日常烧火的炭不行，需要专门烧制一批柳木炭，或者其他木质疏松的树木烧制的炭，同样需要秘密进行。”
“这个不难，找个由头，在营地外围弄个小炭窑便是。”王铁柱心中已有计较。
“至于最后一样，硫磺……”陈默眉头微皱，“此物难寻。流放之地，未必能有。我们需要留意是否有过往的行商，或许能从他们手中换取。此事急不得，但也需放在心上。”
王铁柱将陈默的吩咐一一记下，如同最忠诚的工匠聆听大师的图纸。
“铁柱哥，”陈默最后郑重叮嘱，“‘神火’之事，干系重大，在成功之前，除你我之外，绝不可对第三人提起半分！包括赵虎。”赵虎虽然忠诚勇猛，但性子耿直，难免酒后失言或被人套话。
王铁柱重重点头：“先生放心，我晓得轻重。”
交代完毕，陈默看着王铁柱拿着那包硝土，如同捧着绝世珍宝般，谨慎而坚定地离开窝棚，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知识的火种已经播下，通往雷霆之力的艰难道路，终于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在这简陋而危险的条件下，将那存在于理论中的“神火”，变为握在手中的现实力量。
他望向窝棚外被草帘遮挡的光线，仿佛已经听到了那来自未来的、震撼世界的轰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