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拍了拍马德新的肩膀:“马总监,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亲自给你请功!你这道防线,抵得上十万精兵!”
马德新被拍得踉跄一步,苦笑道:“大帅谬赞了。防线再坚固,最终还是要靠将士们守。我们只是把工具造得好一点。”
“工具……”赵虎喃喃重复这个词,目光再次投向下方。
是啊,工具。从铁丝网到地雷,从混凝土碉堡到旋转炮塔,从列车炮到深井供水——这些都是工具。科学打造的工具,组织力运用的工具,工业文明孕育的工具。
而西方联军,他们带来的是什么工具呢?火绳枪?滑膛炮?马刀和长矛?还有那些穿着华丽盔甲、信奉骑士精神的贵族军官?
赵虎突然想起陈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双方的战争工具存在代差时,数量优势就失去了意义。”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胸膛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走,”赵虎转身,“去看看列车炮。”
铁门关后方三里的隐蔽谷地。
这里的地形经过精心选择:两侧是陡峭的山崖,谷地入口狭窄,内部却足够开阔。三条铁路支线从主线上分岔而来,延伸进谷地深处。每条支线的尽头,都是一个经过伪装的混凝土掩体。
赵虎和马德新走近其中一个掩体。掩体入口处挂着厚厚的帆布帘,掀开帘子进去,里面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巨大空间。
一门280毫米列车炮静静停在轨道上。炮身长近十米,黝黑的炮管在瓦斯灯下泛着冷光。炮架是特制的列车底盘,装有液压驻锄和回旋机构,可以让火炮在不脱离轨道的情况下进行有限的角度调整。
“这是‘雷霆一号’,”负责这个阵地的炮兵上尉敬礼后介绍,“全重八十五吨,炮管寿命预计三百发。使用分装式弹药,弹头重二百四十公斤,装药三十八公斤新型苦味酸炸药。”
他指向炮位后方堆放的弹药:“我们储备了三个基数的弹药,总共九十发。如果需要,哈密仓库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再送来三个基数。”
赵虎走到炮身旁,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钢铁。这门炮的制造工艺远超他以往见过的任何火炮——炮管是整体锻造后镗制而成,内壁有精密的膛线;炮闩是楔形横动式,闭气性能极佳;瞄准具带有光学测距和标尺,操作手只需要转动几个手柄就能完成瞄准。
“射程?”他问。
“最大射程十五公里,有效射程十二公里。”上尉回答,“在这个距离上,射击精度可以保证半数炮弹落在直径一百米的圆内。如果目标是一支正在行军的部队……”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赵虎走出掩体,爬上旁边的一个观察点。从这里,通过潜望镜可以看到铁门关以西的广阔区域。如果敌军从那个方向来,在他们进入视距之前很久,就会先尝到280毫米炮弹的滋味。
“马总监,”赵虎突然问,“如果,我们主动出击呢?用这套防线做支点,等敌人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再冲出去……”
马德新想了想:“技术上可行。防线后方有足够的空间集结部队,铁路可以快速运输。但具体战术,需要参谋部详细推演。”
赵虎点点头,不再说话。他看着远方,那里是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但他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期待。
他想看看,当那些从万里之外赶来的欧洲军队,面对这道由钢铁、混凝土、电报和铁路构成的现代化防线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想看看,当他们的骑兵冲锋被铁丝网和机枪阻拦,当他们的步兵进攻被地雷和炮火吞噬,当他们的指挥官发现自己的所有战术都在对方预料之中时,会是怎样的绝望。
“大帅,”一名参谋军官匆匆跑来,递上一份电报,“哈密转来的急电,来自北京。”
赵虎接过,快速浏览。电报内容不长,是陈默的亲笔:
“防线已成,静待来敌。记住: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要争全歼敌军之有生力量。必要时,可放敌深入。朕信你,信防线,更信科学之力。”
赵虎将电报小心折好,放进口袋。他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施工的防线,转身离开。
“传令各部队,”他对随行参谋说,“加快施工进度,春节前必须全部完工。然后,让士兵们好好过个年。开春之后——”
他顿了顿,望向西方天空。
“就该迎接客人了。”
夕阳西下,将铁门关的轮廓染成暗红色。施工现场,蒸汽机的轰鸣声、铁锤的敲击声、号子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奏响了一曲工业时代的战争序曲。
而在防线之外,遥远的西方,神圣罗马帝国远征军的先头部队,正在为补给被毁而焦头烂额。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道前所未有的“钢铁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