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流民见了,也围了过来,有的帮着递工具,有的跟着记尺寸。李四是个老实人,手里还拿着半个窝头,一边啃一边念叨:“俺家后山有不少榆木,去年砍了几棵,放在院里晾干了,回去就能用来做水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凑够辐条的桑木,俺家附近桑木少。” 张三拍了拍他的肩膀:“俺家邻居有棵老桑木,去年砍了,放在院里晾干了,俺回去跟他说说,这是给大家救命用的,大家再给他凑点粮食,肯定会答应的!”
周师傅见大家热情高,还特意找了张粗麻纸,用炭笔描了张简易的图纸,上面标着轮轴、辐条、水斗的尺寸,还有榫卯的形状。他把图纸递给张三:“你把这图纸带上,回去照着做,有不懂的,下次来蓝田县,再过来问俺。要是缺工具,也能来县里的铁匠铺打,就说是俺让你来的,能便宜些。” 张三接过图纸,小心地折好,揣进怀里,像是揣着个宝贝,激动地说:“多谢师傅!俺回去肯定好好做,要是做成了,俺第一个来告诉您,再给您带些俺家种的豆子!”
陆野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暖暖的。他走过去,对着流民们说:“要是回去做水车缺工具,或者不知道怎么找材料,下次来蓝田县,直接来找我,我帮你们想办法。要是缺桑木,也可以跟村里说,咱们村后山有片桑树林,能匀些给你们。” 流民们听了,纷纷道谢,李四还擦了擦眼睛:“陆小哥,您真是个好人!俺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要是水车做成了,俺们肯定好好种地,再也不用怕旱了。”
地基加固好,水车也调整完毕,轮轴上了油,转得比以前快了不少,提上来的水也多了,顺着木槽流进田里,能浸湿一大片土地。接下来,就到了耕地的时候。大黑一家被牵到了田边,两头半大的小牛第一次套上犁具,显得有些兴奋,不停地甩着尾巴,“哞” 叫着,还时不时用脑袋蹭蹭旁边的村民。
陆野帮着村民把改良后的曲辕犁套在刚长大的小牛身上 ,新一代牛马上线了。“走喽!” 李大叔也在旁边的田里扶着犁,吆喝了一声,给他拉犁的大黑迈开步子,蹄子踩在干燥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蹄印。两头小牛也开始往前拉,犁尖轻松地切入土里,翻起一层浅褐色的土块,足有八九寸深,土块里藏着的虫卵暴露在阳光下,很快就被晒得干瘪,缩成了一小团。
“这犁真好用!” 李大叔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声音里满是惊叹,“以前可耕不了这么深的地,你看这土翻的,多匀实,虫卵都翻上来了,肯定能晒死!”
村民们见了,都争着用改良后的曲辕犁。王大爷也想试试,陆野就帮他套好犁具,王大爷扶着犁,跟着牛的步伐走,他笑着说:“这新犁真是个好东西,俺家那几亩地,用这犁,半天就能耕完!”确实,改成侧翻的犁之后,省力了很多。
陆野也没闲着,帮着没经验的村民扶犁,还教孩子们识别虫卵:“你们看,这土块里的小黄点就是蝗虫卵,晒死了就不会变成蝗虫吃庄稼了。” 孩子们听得认真,还帮着捡地里的石头,怕石头硌坏犁尖。李大叔的二儿子小柱子,才八岁,也拿着个小篮子捡石头,还跟陆野说:“陆野哥,俺长大了也要学种地,也要用你做的犁!” 陆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啊,等你长大了,咱们一起种庄稼,让地里长出更多的粮食。”
为了晒死更多虫卵,村民们还自发地把地深耕了两遍。“现在土地干,多耕几遍,虫卵都翻上来,晒得透透的,明年就少些虫害!” 李大叔擦着额头上的汗,却一点也不觉得累,手里的犁都没放下,“等耕完地,再浇一遍水,就能种豆子和粟米了,豆子耐旱,粟米也耐贫瘠,说不定还能赶上个晚收成,多收些粮食。”
没过几天,河道也修整的差不多了,流民们就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他们把挣到的粮食装在布包里,沉甸甸的,脸上满是笑意。张三把周师傅给的图纸小心翼翼地收在包袱里。“陆小哥,俺走了!等俺做成了水车,肯定来给您报喜!” 他背着包袱,对着陆野深深鞠了一躬,眼睛里满是感激。
李四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陶碗,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草药:“陆小哥,俺们没啥能报答你们的,这是俺在山上采的草药,能治头疼脑热,您拿着,能在医馆里换点铜板。俺回去就做水车,要是做成了,俺就跟村里的人说,让他们也做,这样大家的地都能浇上水了。” 陆野接过陶碗,说了声 “谢谢”,看着流民们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也松了口气,不仅让他们挣到了粮食,还教会了他们造水车,这样他们回家后,也能自己灌溉田地,不用再怕干旱了。
又过了几天,张县令派来的差役送来了朝廷发放的种子,今年干旱严重,又是抢收的,庄稼发育不良,没能留下好种子,张县令特意上书京兆府,请求调拨一批好种子过来,差役笑着说:“陆小哥,张大人说,这次各县沾光一起派发了种子,要不他们县的县令才不管这些呢,也都没敢截留种子。他们也知道,百姓没有种子种地,来年就收不上税,而且,看到咱们蓝田县把流民安置得这么好,还教他们造水车,没出瘟疫,他们也不敢乱来,怕被朝廷追责。”
村民们听说种子到了,都高兴地跑到村口迎接,排着队领种子。李大叔笑得合不拢嘴:“这种子颗粒饱满,看着就好,肯定能出好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