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引站在桶边,手里拿着记录药效和反应的册子,语气依旧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水温、时辰皆有定数,拖延无益。”
当他终于“不得已”踏入浴桶,温热粘稠的药汤包裹住身体时,他会因为水温或药力,发出一声细微的似舒适似难耐的叹息。
水珠顺着他光滑的肩颈、锁骨滑落,没入深色的药汤中。
他会将手臂搭在桶沿,那截手腕白皙得晃眼,在深色药汤和氤氲水汽的衬托下,愈发显得脆弱诱人。
柳引则会走近,毫不避讳地观察他皮肤在药力下的反应,是否泛红,是否有汗液排出,甚至会伸手探入水中,按压他手臂或胸口的穴位,询问气感走向。
她的触碰专业而短暂,如同在检查一件正在修复中的器物。
有一次,裴清实在忍不住,在她靠近检查时,微微仰起头,水汽将他额前的发丝打湿,黏在光洁的额角,他眼神迷离,声音被水汽蒸得有些软糯:“柳神医,这药汤,泡得人……有些头晕。”
柳引停下记录的笔,抬眸看了他一眼,那浅色的眸子在水汽中依然清澈见底:“嗯。药力行开,气血涌动所致。正常反应。若实在不适,可暂出浴片刻,但需补足时辰。” 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者,你可以尝试在心中默诵《清静经》,有助于凝神静气,疏导药力。”
裴清:“……”
‘她居然让我念经?!’裴清感觉自己的演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宿主,目标提出了一个非常符合她人设的、且确实可能有效的建议。’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憋笑的电流杂音,‘需要我为您调取《清静经》全文吗?’
‘滚!’裴清没好气地回应。
治疗之余,柳引的话极少。
她大部分时间要么在翻阅厚厚的医书,要么在药圃里照料那些奇花异草,要么就在一旁捣药、配药。
裴清试图找些话题,比如夸赞谷中景色清幽,或者询问某种药材的名字和功效。
柳引的回答通常极其简洁。
“尚可。”
“七星草,性寒,解毒。”
“你气息不稳,少说话,多静养。”
有时,当裴清不经意地流露出对过往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茫然”时,柳引会停下手中的事,看着他,然后给出一个基于医理的毫无安慰作用的结论:“忧思伤脾,惊恐伤肾。你如今病症,与此关联甚大。需放下执念,心神乃康复之本。”
她的反应,就像一块光滑无比的寒冰,裴清所有或明或暗的试探、勾引,落在上面,都悄无声息地滑开了,连一丝水痕都未曾留下。
‘这柳引简直是个木头!不,木头还能烧着,她根本是块万年的顽冰!’裴清在又一次“无功而返”后,忍不住在内心吐槽,‘我这般姿色,便是石头也该开窍了!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日子便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仅对裴清而言)涌动的治疗中一天天过去。
柳引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无论裴清是展露脆弱,还是无意间(实则精心设计)流露出些许风情,她都毫无反应,只专注于祛毒、通络、固本培元。
她的世界似乎只有药材、医理和病人的脉象。
而裴清,在一次次碰壁后,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被激起了更强烈的征服欲。
这块顽冰,彻底点燃了他内心深处那簇以玩弄人心为乐的邪火。
他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柳引,寻找她可能存在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与此同时,他也分出一部分心神,通过系统留意着谷外楚湘的动向。
他知道她的担忧,她的奔波,这让他感到一种被需要、被珍视的微妙满足,同时也像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看着剧中人为了“拯救”他而徒劳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