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三娘站在原地，双臂环抱，看着那抹单薄脆弱的身影，踉跄着消失在回廊尽头拐角处的阴影里，唇角那抹慵懒而满意的笑意，渐渐收敛，眼神变得幽深难测。
她忽然觉得，就这么让林素月把人带回去，或许……有点可惜了。
不过，转念一想，凤三娘眼中又闪过一丝算计。
人，总归还在锦阳城，还在醉仙楼。
只要她还想，总有的是办法和机会，再把这件有趣的“玩意儿”弄到手，细细把玩。毕竟，林素月那边，她手中捏着的把柄，以及林素月需要倚仗她的地方，可远不止眼下这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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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车厢内，空间逼仄，空气沉闷。
裴清被林素月扔进了车厢角落，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车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蜷缩在那里，低着头，散落的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神情。
林素月在他对面坐下，姿态优雅，却带着一股无形的低气压。
她先是取出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抓过裴清手腕的每一根手指，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堪的污秽。然后，她才抬起眼，冰冷的目光直刺向角落里的裴清。
“看来，凤三娘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寒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没能让你真的学会，什么叫认命，什么叫……安分。”
裴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依旧沉默。
短暂的死寂后，他忽然抬起头。
“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你明明说过……说过只是带我去见见她……为什么……为什么把我留在那里？为什么把我丢给凤三娘？”
林素月看着他眼中的痛苦，非但没有动容，唇角反而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为什么？”她重复着他的问题，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当然是为了让你——学、乖。”
她向前倾身，阴影笼罩住裴清，目光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一寸寸刮过他的脸。
“不让你亲身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怎么会明白，离开我醉仙楼，离开我林素月的庇护，你苏辞玉，什么都不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裴清被她的话语刺得脸色惨白，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但他依旧倔强地瞪着林素月，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里，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
林素月很满意他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恨，这证明她的“敲打”起了作用。
她需要他怕，也需要他恨，但这份恨，必须被恐惧牢牢压制，只能在她允许的范围内存在。
她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语气变得平淡，却更令人胆寒。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和眼泪。从现在起，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听话。”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刺入裴清的心底，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的姐姐苏婉清……提前下去，陪你的楚姐姐。”
听到“姐姐”二字，裴清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地盯了林素月几秒。
最终，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中的火焰一点点熄灭，重新被浓重的麻木和顺从所覆盖。
他深深地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嘶哑地应道：
“……是。我……知道了。”
他不再看她，只是盯着自己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的双手，身体微微发抖。
林素月看着他这副彻底“屈服”的模样，终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