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走回桌边,重新坐下。他单手托腮。
“姜安的人不是在追捕她吗?”他说,语气轻松,“那就让借助她们来趁机种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
“记住,不要一次性下太多剂量。要一点点来,让她慢慢中招。最好让她在逃亡的过程中,逐渐发现自己开始出现幻觉,开始分不清哪些是追兵,哪些是幻象,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她内心恐惧的投射……”
裴清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种低语:
“我要让她在幻觉中,重新经历一遍她做过的一切。让她看见那些被她控制、被她伤害、被她抛弃的人,一个个站在她面前。让她看见醉仙楼在她眼前烧毁,看见她积累的财富化为灰烬,看见她最渴望的‘家’永远离她而去。”
他停了停,抬起眼,目光望向虚空,仿佛已经看见了林素月在幻觉中崩溃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裴清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要让她在幻觉中,一次又一次地‘看见’我。看见我抱着‘我们的孩子’,站在她永远触及不到的地方,看着她一点点疯掉。”
“宿主,我现在就去准备‘梦魇之种’。等锁定林素月的具体位置后,我会通过最隐蔽的方式下药。”
“好。”裴清点头,“记住,要做得自然。不要留下任何人为干预的痕迹。”
“明白。”
系统应下后,声音便渐渐淡去,显然是去忙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裴清依然坐在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桌上的茶杯。
晨光越来越亮,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地面上投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他望着那些光斑,思绪却飘得很远。
林素月会如何崩溃,他其实并不真正在意。
那只是一场戏的收尾,一个道具的废弃。他更在意的,是接下来的舞台。
姜安已经救了他,给了他庇护。
但这还不够。
但一个怀有身孕、身世凄惨、却又坚韧聪慧的未亡人。一个在复仇结束后,只想要安稳余生、抚养孩子长大的可怜父亲。
这样的人设,足以激发姜安所有的保护欲和责任感。
更何况……
裴清想起昨晚,姜安抱起他时,那一瞬间的凝滞和僵硬。
他太熟悉那种眼神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强烈占有欲的眼神。
姜安对他有兴趣。
裴清喜欢危险。
危险意味着刺激,刺激意味着强烈的情绪波动,而强烈的情绪波动,就意味着丰沛的能量。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仿佛在虚空中触摸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然后,他缓缓收拢手指,握成一个虚握的拳。
就像握住了那些气运之子的命运线,握住了他们所有的喜怒哀乐,握住了这个舞台上所有的灯光和掌声。
窗外的鸟鸣声更加清脆了。
他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铜镜前。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却深得像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裴清对着镜子,缓缓勾起唇角。
然后他转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
门外,一个穿着素色衣衫的侍男正垂手候着,见他出来,立刻躬身行礼:
“公子醒了?殿下吩咐,公子若醒了,可先用早膳。殿下稍后会过来探望。”
裴清微微颔首,声音轻柔:“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