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要维持桥梁稳定，又要分担一部分地脉之气的冲击，胸前的伤口彻底崩开，鲜血染红了大半衣襟。
但他握着影的手始终没松，武神印的金光始终没灭。
一炷香。
两炷香。
半个时辰——
土黄色的光柱，终于渐渐稳定下来。表面的黑色裂纹开始愈合，狂暴的能量波动趋于平缓。
成功了。
影身体一软，向后倒去。陆尘一把抱住她，发现她已经昏死过去，气息微弱，但性命无碍。
“影……”他低声唤她，手指颤抖着擦去她脸上的血污。
“令主！”洪烈激动的声音传来，“节点稳住了！各节点传讯——全部就位！”
陆尘抬头，看向天空。
怀中的通讯符陆续震动，传来各节点的汇报：
“剑阁节点，完成！”
“武林盟节点，完成！”
“苗疆节点，完成！”
“蓬莱节点，修复八成，可运转！”
“苍狼节点，完成！”
“魔岭节点，血神子就位！”
“藏经阁节点，空见大师就位！”
九大节点，全部就位。
陆尘轻轻放下影，让她靠在一块青石旁，然后起身，看向洪烈和赵元霸：“守好她。”
他御空而起，直冲云霄，很快回到太原指挥中心。
李淳一、顾长风、白弈、谢天鹰、贾文和……
所有核心人员都已齐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炙热。
“令主，九节点已就位，可进行初步连接测试！”李淳一汇报。
“测。”陆尘只说了一个字。
命令下达。
九道颜色各异的光柱，从九州大地\\的九个方位冲天而起，在万丈高空中缓缓靠近，尝试交织。
但问题出现了……
光柱在接触时，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尤其是东海和中原节点的光柱，因为受损修复，能量波动不稳，与其他节点的连接极为滞涩。
“能量流通不畅。”
白弈脸色难看，“这样强行连接，结界防御力会削弱至少三成，挡不住清道夫。”
众人沉默。
“需要一个人作为‘总枢纽’，强行贯通九节点能量。”
李淳一缓缓道，“此人需与武神印深度绑定，且修为至少大宗师，能承受九大地脉的反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尘身上。
只有他符合条件。
“我来。”陆尘平静道。
“不行！”
顾长风急道，“九大地脉反冲何等恐怖，你重伤未愈，强行贯通，轻则跌落境界，重则……”
“重则身死道消。”陆尘接话，笑了笑，“我知道。”
他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脸：“但还有别的选择吗？
清道夫的法则预热随时可能开始，我们没有时间调试了。”
他转身，看向窗外的天空：“我死，能换此界生，值了。”
“公子——！”
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不知何时醒了，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含泪：“你别去……
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陆尘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
“影，记得我说过吗？”
他声音很轻，“如果有一天，我必须选……我会选你们活。”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一步踏出窗外。
身形化作金光，直冲苍穹。
太原城上空，陆尘悬停。他双手张开，眉心武神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九大节点的光柱遥相呼应。
“以我武神传人之名——”
声音如洪钟，响彻九州。
“唤九州地脉之灵，借八荒山河之势，聚天下众生之愿！”
“护我山河，守我黎民——”
他周身毛孔开始渗出血珠，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但金光愈发炽烈。
“九州结界，起——！！！”
九道光柱，轰然交汇！
以陆尘的身体为中心，一张覆盖整个九州大地的金色光网，在苍穹之上缓缓铺开！
网线流淌着山川河岳的虚影，回荡着众生祈祷的愿力，璀璨夺目，宛如神迹！
地上，千万百姓仰头，惊呼、跪拜、痛哭。
影冲出门外，看着天空那道渐渐被金光吞没的身影，嘶声呐喊：“陆尘——！”
金光中，陆尘低头，最后看了一眼大地，看了一眼那个哭泣的女子。
他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下一刻，金光彻底吞没了他。
光网成型，稳固如天穹。
而陆尘的身影，如折翼之鸟，从万丈高空，直直坠落。
影冲天而起，将他接住。
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境界已从大宗师巅峰跌落至先天初期，且还在持续下滑。
“陆尘……陆尘你醒醒……”影抱着他落地，泪水滴在他脸上。
李淳一、顾长风、白弈……所有人围了上来，沉默地看着，眼眶泛红。
就在这时——
“嗡——”
天地间，响起一种低沉、压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痛苦呻吟的共鸣。
所有人抬头。
只见苍穹尽头，那道横跨天际的漆黑裂缝，正缓缓撕开。
裂缝后面，隐约可见冰冷、巨大、布满金属结构的轮廓，正缓缓逼近。
清道夫，来了。
而在陆尘的识海深处，一片黑暗中，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轻轻叹息：
“孩子，你做得很好……”
“但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想拯救你的世界吗？”
“接受……最后的传承吧。”
“代价是……你可能永远，无法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