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克城的晨光带着刺骨的寒意,洒在布满血污与尸体的城墙上。
守军们刚刚休整了不到一个时辰,有的靠在断墙旁啃着干硬的麦饼,饼渣簌簌落在沾满黑血的铠甲上。
有的用破布简单包扎着伤口,粗糙的布料与溃烂的皮肉粘连,稍一动作便疼得龇牙咧嘴。
甚至有士兵坐着就已昏睡过去,鼻息间还带着厮杀后的疲惫喘息,手中的断剑仍紧紧攥在掌心。
城墙上的火把早已燃尽,只剩下焦黑的木杆歪斜地插在石缝中,与满地的箭杆、断刃、破碎的骨片交织,如同这片战场凝固的累累伤痕,诉说着昨夜血战的惨烈。
“动作快点!把这些尸体推下去,加固沙袋工事!”
一名谢特老兵沙哑着嗓子喊道,他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袖子被暗紫色的血渍浸透,显然在昨日的血战中被深渊战士的骨刃划伤,此刻正用单手吃力地拖拽着深渊战士的尸体。
那尸体浑身覆盖着鳞甲,死状狰狞,他咬着牙将其翻过高耸的城墙垛口,尸体坠落时发出沉闷的巨响,融入下方堆积如山的尸堆。
城墙上的守军们纷纷起身,强撑着酸痛的身体行动起来。
有的弯腰搬运石块,将城墙的裂缝一一填补,石块与残垣碰撞的声响在空旷的城头回荡。
有的将烧毁的箭楼残骸拆下来,用绳索捆扎成临时屏障,木屑与焦糊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还有的则给魔晶炮重新装填弹药,炮管上的符文因能量不足而泛着微弱的蓝光,炮手们的手指冻得发紫,却依旧精准地将魔晶嵌入炮膛。
洛斯背着翡翠弓,站在东门的箭楼上,目光警惕地扫向远处的深渊大营。
他的小腿还缠着厚厚的绷带,那是在万兽山脉被露娜划伤的旧伤,昨夜被紧急征召加入守军后,他便一直在此担任斥候与弓箭手,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观察力,多次提前预警了深渊的小规模突袭,为守军争取了宝贵的准备时间。
此刻,他的指尖摩挲着箭囊中的翡翠箭,箭杆冰凉,上面刻满了比鲁特意为他打造的 “破魔符文”,金色的纹路在晨光下隐隐闪烁,足以穿透普通深渊战士的鳞甲防御,这是他能为守护菲克城贡献的最大力量。
突然,远处的深渊大营传来一阵震天的嘶吼,那声音不似寻常深渊战士的咆哮,更带着一种源自灵魂的威压,让城墙上的守军们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暗紫色的洪流如同苏醒的巨兽,从营地中汹涌而出,遮天蔽日的黑影朝着菲克城快速逼近。
洛斯瞳孔骤缩,连忙举起弓箭对准远方,却在看清那支军队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沉。
这支深渊大军与以往不同,最前方的是百名身形格外高大的深渊亲卫,他们比普通深渊战士高出近半丈,通体覆盖着暗黑色的魔铁铠甲,铠甲上镶嵌着泛着幽光的深渊晶石,晶石中仿佛有暗紫色的液体在流动。
他们手中的长刀与巨斧比普通深渊战士的武器大上一倍,斧刃上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血,每一步踏下都能在冻土上砸出浅坑,周身萦绕的暗紫色能量几乎凝成实质,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染成了诡异的紫色,连寒风穿过这片区域都变得滞涩起来。
而在亲卫簇拥的中央,一道身影缓缓前行。
那人身着黑色的铠甲,铠甲边缘流淌着暗紫色的光纹,如同活物般在甲胄上游走,仿佛下一秒便会挣脱束缚;手中握着一柄与 “黯灭” 极为相似的长剑,剑刃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泛着猩红的光芒,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起阵阵黑色的风,所过之处,地面的积雪瞬间消融,露出焦黑的土地。
他的面容被头盔遮挡,只能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眸,如同深渊中蛰伏的凶兽,那目光扫过之处,连冲锋的深渊战士都纷纷跪倒在地,头颅紧紧贴在地面,不敢抬头直视,仿佛在朝拜至高无上的君主。
“是玛尔寇!深渊主宰亲自来了!”
洛斯身旁的一名弓箭手失声惊呼,手中的箭矢险些掉落,声音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恐惧。
箭楼上的守军们瞬间陷入恐慌,有的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脚步踉跄间撞到身后的同伴。
昨日血战的阴影尚未散去,此刻面对深渊主宰的亲临,连最顽强的老兵都露出了惧色,握着武器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洛斯死死攥着翡翠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要将弓身捏碎。
他曾在情报卷轴中得知玛尔寇的恐怖,却从未想过对方仅凭气场就能震慑全军 —— 那股无形的威压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一名守军的心头,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百名深渊亲卫如同移动的堡垒,在前方开路,他们手中的巨斧挥舞间,将挡路的枯树与岩石尽数劈碎,暗紫色的能量冲击波朝着菲克城的方向扩散,城墙上的守军们只觉胸口发闷,气血翻涌,连手中的武器都开始晃动。
“所有人戒备!魔晶炮瞄准深渊亲卫!”
城头上的克林顿将军厉声下令,他刚刚用净化圣水重新包扎好左臂的伤口,绷带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此刻却再次握紧长剑。
银白色的铠甲上还沾着昨日的血污与黑色的腐液,却依旧如同战神般伫立在最前线,挺拔的身影给慌乱的守军注入了一丝镇定。
城墙上的魔晶炮立刻调整角度,炮管缓缓转动,炮管上的符文阵重新亮起淡蓝色光芒,炮手们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定着逼近的深渊亲卫,等待着开火的命令,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然而,玛尔寇却丝毫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依旧在亲卫的簇拥下缓步前行,如同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的猩红目光缓缓扫过城墙,如同实质般落在每一名守军身上,不少士兵被这股威压吓得浑身颤抖,手中的长枪险些脱手。
百名亲卫则加快速度,很快便抵达城墙下,他们举起巨斧,朝着城墙的支柱狠狠劈去。
青岩石在巨斧的撞击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裂缝如同蛛网般在墙体上蔓延,城墙上的守军们站立不稳,纷纷摔倒在地,有的甚至从城头滚落,好在被下方的同伴及时拉住。
“放箭!”
克林顿将军怒吼一声,声音如同惊雷般响彻城头。
城墙上的弓箭手同时放箭,箭雨如同暴雨般射向深渊亲卫,密集的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带着破风之声冲向目标。
然而,这些亲卫的魔铁铠甲防御力远超预期,箭矢射中铠甲后纷纷弹开,有的箭头甚至直接崩断;仅有少数几支刻有破魔符文的箭矢穿透了铠甲缝隙,浅浅刺入皮肉,却也没能造成致命伤害。
一名深渊亲卫抬手抓住射向自己咽喉的箭矢,粗糙的指尖用力一捏,箭矢便被轻易折断,黑色的血液从铠甲缝隙中渗出,他却浑然不觉,依旧嘶吼着将巨斧再次劈向城墙。
青岩石在巨力下碎裂飞溅,碎石砸在城墙上,又弹落到守军中间,几名士兵躲闪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
洛斯站在箭楼上,目光紧紧锁定着玛尔寇,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他知道,若不阻止这位深渊主宰,菲克城的防线迟早会崩溃,昨日的坚守与牺牲都将付诸东流。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随即缓缓将翡翠箭搭在弓弦上,体内残存的斗气顺着手臂缓缓注入箭杆,“破魔符文” 在箭身上亮起耀眼的金光,金色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暗紫色能量,连空气都被灼烧得滋滋作响。
他眯起眼睛,瞳孔中倒映着玛尔寇的身影,精准瞄准了对方的喉咙 —— 那里是铠甲的连接处,也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突破口。
“咻!”
翡翠箭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如同一道绿色闪电,撕裂空气朝着玛尔寇射去。箭杆上的破魔符文在飞行中不断爆发,金色的光纹如同活物般跳动,将沿途的暗紫色能量撕开一道清晰的缺口,连地面的积雪都被这股力量融化出一道浅沟。
箭楼上的守军们纷纷屏住呼吸,目光紧紧跟随着这支承载着希望的箭矢,不少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心中都燃起一丝渺茫的期待。
然而,玛尔寇却依旧缓步前行,仿佛未曾察觉这致命的一箭。
在翡翠箭即将命中喉咙的瞬间,他突然抬起右手,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如同闲庭信步般精准地抓住了箭杆。
破魔符文在他的指尖剧烈闪烁,金色的光芒疯狂跳动,试图挣脱束缚,却被一股强大的暗紫色能量死死压制。
那能量如同粘稠的墨汁,将金色光芒层层包裹,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彻底熄灭,只留下箭杆上淡淡的焦痕。
玛尔寇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翡翠箭,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仿佛捏碎的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枝,随手将箭矢折断,黑色的碎片落在地上,瞬间被弥漫的深渊能量腐蚀成粉末,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箭楼上的洛斯浑身一震,手中的翡翠弓险些脱手,弓弦因突然的松弛而发出 “嗡” 的一声轻响。
他呆呆地看着玛尔寇的动作,大脑一片空白,心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的翡翠箭蕴含着比鲁特制的破魔符文,即使是高阶深渊魔物也难以抵挡,却被玛尔寇用两根手指轻易夹住,这份实力已经超出了他对 “强大” 的认知,如同天堑般让人绝望。
“这就是深渊主宰的实力吗……”
洛斯喃喃自语,指尖因震惊而微微颤抖,连搭在弓弦上的下一支箭都险些滑落。
他身旁的弓箭手们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有的双腿发软,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有的甚至开始悄悄挪动脚步,连抵抗的勇气都在这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玛尔寇折断翡翠箭后,终于停下脚步。他抬手举起手中的仿品黯灭剑,剑刃上的裂痕泛着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中苏醒的恶鬼,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嘶吼,带着冰冷的杀意传遍整个战场。
“全军进攻!今日,踏平菲克城!”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深渊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菲克城的城墙疯狂扑来。
深渊战士们如同打了鸡血般,双眼通红,嘶吼着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爬城墙,手中的骨刃挥舞间,将守军的长枪纷纷劈断,断裂的枪杆带着鲜血飞向空中。
腐肉傀儡则用巨斧不断撞击城墙,青岩石在巨斧的撞击下纷纷碎裂,石块与尘土簌簌落下,城墙的裂缝越来越大,仿佛随时会轰然倒塌。
蚀骨飞虫再次遮天蔽日,如同黑色的乌云笼罩城头,毒液落在城墙上,将石砖腐蚀出一个个小孔,冒着淡紫色的烟雾。
不少守军被飞虫叮咬后,瞬间便倒地抽搐,黑色的毒液顺着血管快速蔓延,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烂,凄厉的惨叫声在城头此起彼伏。
城墙上的克林顿将军脸色凝重,他紧握着长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对着身后的守军们高声喊道:“守住城墙!为了菲克城,为了身后的家人,战斗到底!”
守军们虽然恐惧,却在这份呐喊中找回了一丝勇气,纷纷握紧武器,迎向冲上来的深渊战士。
一名年轻的谢特士兵首次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势,身体微微颤抖,牙齿因紧张而不停打颤,却依旧咬着牙举起长剑,朝着爬上城墙的深渊战士刺去。
长剑勉强刺穿了对方的鳞甲,却被深渊战士用骨刃狠狠格挡,巨大的力量让他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城墙垛口上,好在身旁的老兵及时挥剑支援,两人合力才将那名深渊战士斩杀,老兵的手臂却也被骨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然而,深渊大军的攻势实在太过猛烈。在玛尔寇的威压与亲卫的开路下,深渊战士们如同疯魔般,前赴后继地冲向城墙,哪怕前面的同伴被魔晶炮炸得粉碎,后面的人依旧踩着血肉冲锋。
城墙上的守军们很快便陷入苦战:有的士兵刚斩杀一名深渊战士,还未来得及喘息,便被身后偷袭的敌人用骨刃刺穿胸膛,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城墙。
有的弓箭手刚射出一箭,便被俯冲而下的蚀骨飞虫叮咬,手臂瞬间红肿,失去知觉,弓箭从手中滑落。
魔晶炮的炮手们不断装填弹药,手臂因高频操作而酸痛不已,却依旧难以抵挡源源不断的深渊大军。
不少炮管因过度使用而变得滚烫,符文阵的光芒越来越微弱,甚至有几门魔晶炮因能量过载而炸膛,炮手们当场被炸得血肉模糊。
不到半个时辰,城墙的多处便被突破。深渊战士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如同黑色的潮水涌上城墙顶端,与守军展开惨烈的近身搏杀。
黑色的血液与金色的圣光在城墙上交织,形成一道道诡异的色彩。
城墙上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着,有的是被深渊战士斩杀,双眼圆睁,死前仍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有的是力竭而亡,身体蜷缩,手中的武器紧紧攥在掌心;还有的则是与敌人同归于尽,抱着深渊战士从城墙上坠落,在空中便已没了气息。
东门的战斗尤为惨烈。一名身着红色轻甲的深渊将领带领着一支精锐深渊军队,从城墙的破损处灵活地爬上城头。
他的头发如同燃烧的火焰,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裸露的手臂上布满狰狞的伤疤,手中握着一把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斧头,斧刃上的火焰如同有生命般跳动,正是玛尔寇麾下的得力干将 —— 燎尾。
燎尾的速度极快,如同鬼魅般在守军阵中穿梭,脚步轻盈却带着致命的杀意,斧头挥舞间,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命中守军的要害。
一名守军刚举起盾牌,便被他一斧劈开盾牌,连带肩膀一同斩落;另一名守军试图从侧面偷袭,却被他察觉,侧身避开的同时,斧头反手横扫,将对方的腰腹劈成两半,内脏与血液洒落一地。
那暗紫色的火焰落在守军的铠甲上,瞬间便将甲胄烧穿,连皮肉都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