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为什么斯忒尔戈会称他为“孩子”。在如何对待“生命”与“联系”这门课上,他这个知晓无数终局的存在,确实如同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
于是,在超维领域与阿哈的对话中,他第一次流露出了迟疑,第一次说出了那句近乎软弱的疑问:“牺牲……是否……是唯一的‘最优解’……”
这份由斯忒尔戈亲手播下的、关于“活着”的疑问,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当他将目光投向下一站——茨冈尼亚,投向那个行走于【同谐】命途、名唤“哈摩尼亚”的碎片时,他预先设定的、可能引导其走向某种壮烈终结的方案,被他自己默默搁置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倾向于观察和守护的姿态。他想看看,如果不去强行干预,如果让这块碎片遵循其“同谐”的本心去行动,去建立联系,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终局?是否会像斯忒尔戈所相信的那样,也能开出不一样的花?
他甚至开始反思,当初在仙舟和格拉默,自己那看似高效的引导,是否……也扼杀了一些本可以更加美好的可能性?对逻各斯,对科斯摩斯,是否……也存在着一丝微不足道的……歉疚?
这些陌生的、属于“人”的情感波动,对于终末的碎片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它们扰乱了他绝对的理性,却也让他那灰白空洞的世界,似乎渗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来自其他碎片生命的色彩。
他依旧是终末的行者,知晓太多寂灭的答案。但他不再急于将这些答案,强加于其他还在挣扎、还在闪耀的“自己”身上。
斯忒尔戈这块“老石头”,用他最后的存护与记忆,为这个迷途的“孩子”,点亮了一盏微弱却坚定的灯。灯光指引的方向,并非逃离终末,而是在通往终末的漫长道路上,开始学会欣赏沿途那些被他一贯忽略的、属于“活着”的风景。
他的转变,无声无息,却或许将在未来,影响着更多碎片命运轨迹的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