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的领域就在这片荒原深处哦!”扶里巴斯眼睛发亮,“虽然这次差点被‘虚无之喉’吃掉,但那种……一切意义都化掉、连自己存不存在都开始怀疑的感觉,太奇妙了!对吧黄泉姐?”
黄泉没接话,只是默默看着刚收到的能量补给数据。
就在检修快完的时候,出事了。他们靠着的那块巨大星骸,内部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最根本的地方开始崩坏的轰鸣!星骸表面无声无息地裂开蛛网般的缝,裂缝里不是黑,是一种吞噬一切的、绝对的“无”!
“是自发性虚无侵蚀点!”黄泉脸色一变,“这星骸核心不稳了!快走!”
所有人立刻撤回船上,启动引擎。可扶里巴斯的“涂鸦号”那个坏了的推进器关键时刻又掉链子,卡在了一道刚裂开的缝隙边上,眼看就要被那扩散的“无”给吞进去!
黄泉的船立刻掉头想去救,可她的船也有伤,动作慢了半拍。铁尔南和白珩的船离得稍远。
千钧一发的时候,泰罗的突击艇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切了进去,机械臂准准地抓住了“涂鸦号”的外壳,引擎开到最大,硬生生把它从裂缝边缘拖了出来!两艘船刚脱离,那道裂缝就轰然合拢,把原本星骸的一大块彻底“抹”掉了——没爆炸,没碎片,干干净净,像从来不存在。
扶里巴斯在频道里连声道谢,声音都在抖。黄泉也郑重向泰罗道了谢,看他的眼神多了些认可和探究。
危机暂时解除,几艘船重新聚拢。扶里巴斯的船需要大修,黄泉的船也得花时间稳定系统。听说泰罗他们也在找和虚无有关的“特别之物”(泰罗没说贤者之石),黄泉沉默了一会儿,给了条线索。
“我们被卷进空间坍缩前,探测到荒原更深处,有个奇怪的‘稳定空洞’,”黄泉说,“那儿的虚无侵蚀现象反常地规律,甚至……有点温和。不像自然形成的。空洞中心,有个常规手段探不到、但能隐隐‘感觉’到的……‘锚点’。也许,那就是你们找的东西。”
她顿了顿,看向泰罗:“那儿很危险。但如果能有你们这样的同行者……也许值得再去探一次。当作报答,也为了……确认些事情。”
泰罗和景元、铁尔南简短交流后,点了头。扶里巴斯更是兴奋地举手要一起去。
“我感觉到了!”扶里巴斯眼睛亮晶晶的,“那儿……有东西在‘看’我们。不是恶意的,更像是……一种安静的观察。说不定,那就是ix的视线?”
……
第二章:恶政之始
数日后,国都,枢密院议事厅。
紫檀木的长桌光滑如镜,映照着顶上华丽的水晶灯。室内熏香袅袅,气氛却异常凝重。
首席顾问周博士,一位戴着金丝眼镜、风度翩翩的学者,正在侃侃而谈。他面前放着一份装帧精美的提案——《关于涉毒轻微人员档案封存与社会再融入试点计划纲要》。
“……诸位,教化之功,远胜于严刑峻法。我朝立国二百七十载,禁毒国策深入人心,然则‘水至清则无鱼’,对于部分年轻无知,初次涉毒且情节显着轻微者,是否应给予一次改过自新、重归社会的机会?”周博士的声音温和而富有感染力,“‘档案封存’计划,并非纵容犯罪,而是通过严格审核、社区服务、心理矫治等一系列措施后,将其涉毒记录予以封存,不影响其求学、考公,旨在‘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他引经据典,数据详实,听起来无懈可击。
长桌尽头,须发皆白、不怒自威的王枢密,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认真思索。只有坐在他近处的人,才能看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焦灼。他的嫡孙,王家这一代的独苗,半月前在京郊别墅聚众吸食“逍遥散”被当场抓获,消息被他动用权势强行压了下来。若按现行律法,其孙前程尽毁,王家颜面扫地。
“周博士所言,不无道理。”王枢密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禁毒之本,在于杜绝毒源,教化人心。对于偶入歧途的年轻人,一棍子打死,未免失之严苛,亦有违我朝仁恕之道。此策可作为试点,谨慎推行,积累经验。”
他一句话,定下了基调。几位原本持反对意见的官员,看了看王枢密的脸色,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细节的讨论变得无关紧要,这项被后来称为“赦免令”的政策,就在这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的会议上,被确定了下来。
政策文件下达到云涯州禁毒总队时,林烬正在撰写上次行动的总结报告。
“档案封存?”他拿着那份红头文件,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指关节凸显出来。他抬头看向办公桌后的陈启明,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队长,这算什么?我们流的血,我们牺牲的兄弟,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些渣滓有机会‘改过自新’,然后大摇大摆地去考公,进入朝廷?”
陈启明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他比林烬更清楚这政策背后的龌龊,但他只是沉声道:“上面定的调子,执行命令。”
“执行命令?”林烬几乎要冷笑出来,但他看着陈启明那双布满血丝、同样压抑着愤怒的眼睛,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将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国都,枢密使府邸深处。
一个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的年轻男子,懒洋洋地躺在天鹅绒沙发上,熟练地将一小撮“逍遥散”放在锡纸上,在火焰的炙烤下,贪婪地吸食着升腾起的青烟。他正是王枢密的爱孙。王枢密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痛心,随即被一种决绝所取代。
“乖孙,没事了,”他推门进去,语气温和,“爷爷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以后……小心些便是。”
那青年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迷离,仿佛置身于极乐仙境,对外界的一切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