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西山兵工厂和筹建展销会

最后，他们来到了火炮试验场。这里不仅陈列着仿制改进的西洋红夷大炮，更有兵工厂自行研发的新玩意儿。几门炮管稍短、口径较大的火炮旁，摆放着几种不同的炮弹。

“陛下，这是按照您提出的‘开花弹’设想试制的炮弹。”一位负责火炮的匠头指着一种带有木制信管的球形炮弹介绍道，“弹体内填充火药与铁渣，发射后，信管燃烧，于敌阵上空或落地后爆炸，依靠破片杀伤，对于密集步兵效果尤佳。只是……信管燃烧时间控制尚不精确，哑火或早炸的情况时有发生。”

“无妨，继续试验，记录数据，找出规律。”朱常洛深知技术突破的艰难，“即便是十发中只有五六发能成功爆炸，在关键时刻亦能起到扭转战局之效。另外，铸造炮管的钢材也要继续改进，力求更轻、更韧、能承受更大膛压。”

巡视完西山兵工厂，朱常洛对大明军事技术的进步有了更直观的了解。燧发枪、定装弹药、开花弹……这些超越时代的武器雏形，配合仍在艰难攻关的精密镗床技术，一旦成熟，必将锻造出一支足以横扫东亚的强军。

回到宫中，朱常洛的脑海中依然回响着西山工坊的轰鸣声。他看着桌案上关于提高官俸争论的奏章，再想到徐光启推广的新作物、宋应星改进的纺织机、薄珏磨制的千里镜，以及王徵攻坚的镗床，一个清晰而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

“光靠朝廷的力量，无论是推广农工新技术，还是最终支撑起官俸改革，都力有未逮。必须借助民间，尤其是那些拥有资本和敏锐嗅觉的商贾之力。”

他召来太子和几位心腹重臣，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传朕旨意，一个月后，于京西皇家别苑，举办‘大明格物博览会’！将水力纺纱机、水力磨面机、脱壳机、鼓风机，乃至改进后的新式马车模型，以及甘薯、玉米、土豆的植株果实样本，尽数陈列展示！同时，邀请南北富商、各地士绅、乃至有心于实学的读书人前来观览！”

孙承宗微微蹙眉：“陛下，将诸多利器、新物公开展示，是否……？”

朱常洛摆手打断：“首辅不必多虑。水力机械、高产作物，并非军国机密，公开推广，利在千秋。至于西山兵工厂所产，自然不在展示之列。朕要做的，是让天下人看到，格物之学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让商贾看到投资新式工坊的利润，让士绅看到改善田庄产出的希望，让百姓看到吃饱穿暖的可能！”

他目光炯炯，继续说道：“唯有让更多人看到‘做大蛋糕’的可能，并亲身参与到这‘做大蛋糕’的过程中来，我大明的财政根基才能真正稳固，提高官俸、改革吏治，方有坚实的物质基础！这次博览会，不仅要展物，更要‘售物’——出售技术、出售设备、出售特许经营权！将格物之利，散于天下！”

这个前所未有的“格物博览会”计划，如同在沉寂的湖面再次投入一颗更大的石子。朝野上下，从勋贵官僚到市井商贾，无不将目光投向了一个月后的京西别苑。一场旨在撬动整个大明生产力变革的盛会，即将拉开帷幕。而朱常洛改革路径中“开源固本”的一环，也因此注入了更强大的市场动力。